答案是罐头，在当年秋天的一系列发现，让方然迅速揭开事件的真相，继而直犯恶心，对乌拉尔大区的民众则深表同情。
身在乌拉尔大区，民众，日常伙食十分糟糕，这是可想而知。
不过在一系列近似“造饭机”提供的糊状食物，大概是谷物、水解纤维素与氢化油脂混合的S……之外，居然也有肉食，小长方体形状的午餐肉，是“紅军”经常在居住地发现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些库存。
一千多万民众，每日三餐，似乎还经常能吃到肉食，这让方然很讶异。
毕竟理联逝去已久，再怎样庞大如山的库存，也绝无可能从1489~1490年一直消耗至今，还有好几亿在仓库里睡大觉。
民众食用的，并非库存，而是大区内新制造出的午餐肉。
在这样一个时代，肉类，也不可能通过畜牧业、养殖业来获得，这些根本不存在。
答案如此明显，接下来，ASA根据阿达民的要求，详细调查这些可疑肉食的来源，虽然无须大动干戈，他也早一步从化验报告中觉察到情况不妙。
同类的肉，是的、也只能是如此，
但是这些装进罐头的肉，或者说，这些人……
究竟从哪里来呢，毕竟，能量守恒与耗散定律，决定了一群人并无法通过彼此相食来长久维持，绝大部分能量都将迅速耗散到环境中，更不用说“人”这种发育迟缓、含肉量低的物种，这根本就不现实。
目光投向南方，“紅军”派出的侦查队，逐渐查明了一些真相。
从寒冷干燥的乌拉尔大区，穿越荒凉戈壁，再向南越过一条断断续续的辐射污染带，便是旧时代的天竺，坐拥十几亿人口的“肉源”。
这一发现，起初，阿达民根本难以置信，他无法想象在这样的时代，盖亚表面，竟然还会存在某种“原始社会”般的割据势力，毕竟这种势力，在管理员一手遮天的其他割据势力面前，根本一天都无法存在下去。
但，眼前这一切，却又明明白白呈现在大屏幕上，也由不得他不信。
从旧时代的天竺，到眼前的原始社会，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方然并无从得知，尽管在阅读ASA的报告后，他的确很震惊，但权衡利弊，现在也并不是投入一大堆资源，去遥远西大陆边陲侦查的时候。
至于说，在广袤荒凉的戈壁以南，越过辐射带，那一片大地的资源，
据旧时代的地理资料，恐怕，也没法期望太大。
总之，乌拉尔大区的方罐午餐肉，来源便是天竺，武装机器人组成的“收割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南下，到野蛮落后、却遍地目标的西大陆边陲，捕获大量“原料”，然后以各种状态，活的，死的，整体，零件，运送到乌拉尔的食物工厂。
这类工厂，庞大的厂房内，占领时完全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方然也无法直视。
想一想无数的午餐肉罐头，就是这样，用同类的血肉制成，配给给民众，相比之下，乌拉尔大区管理员的狩猎死囚之行径，简直如幼稚园的儿戏。
这，让方然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管理员的精神压力，会何等巨大。
不仅乌拉尔大区，在北大陆，若干割据势力的管理员，自己的“同类”，多少也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
在攻占LNA大区、并对其他大区进行侦查后，方然已收集到许多情报，很清楚这些大区管理员的一言一行，已经异化，并且会越来越异化，越来越无法用“人”、“人类”的思维模式去揣测。
第六三八章 记忆（修）
在管理员的位置上一天，人的思维，便远离传统社会一天，长此以往，某种程度的“异化”是必然会出现。
甚至于，用不着置喙同类，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的状态，方然也说不好。
感慨过以同类为材料的方罐午餐肉，餐桌旁，四十九岁的男人有一点食不知味，铁罐的SPAM也觉面目可憎，当然这种情绪，主要还是因为里面的内容物，味道居然比“高级食用肥皂”还差，难以下咽。
即便这种东西，GPL民众们，现在也一点都吃不上么。
想到这儿，方然放下SPAM叹口气，开口吩咐ASA给“盘古”下达指令，将乌拉尔大区内新获得的铁罐午餐肉，适当分配给治下民众食用。
至于，那些以同类为材的，就只能送进发电厂的炉膛中废物利用……
那不就是浪费吗。
一边吃饭，一边不自觉的权衡利弊，这种事，其实“盘古”也可以代劳，方然却在思考用“恐怖午餐肉”豢养民众的可行性，而根本未曾察觉，这些利弊损益的权衡，似乎不是一个常人该有的意识活动。
用同类喂养同类，风险，确乎是有，曾肆虐一时的朊病毒便是惩罚。
但，那些隆隆作响的“造饭机”，原料又从哪来，分布在大悲太平洋大区的若干研究机构，其生化实验的下脚料，也都一直混杂其中。
经过消毒，降解，重组后利用，从脑花到骨头的所有实验废弃物，成为“食用肥皂”的一部分，这样说来不仅NEP，现在GPL大区的全体民众，一早便已经食用过同类，那么分配“恐怖午餐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甚而，考虑到乌拉尔大区的“工厂”，存量午餐肉总有耗尽之日，
GPL是否将“狩猎”继续下去，派出收割队前往天竺捕获“材料”，进而维持一定的“恐怖肉”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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