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了然地道：“所以只有想活下去的本能的生命才是生命。机器人之所以不是生命，因为它们缺少了主观的生存欲望。”
“真是聪明的小家伙，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想早点把我的书看完，看完之后我就可以安歇了。”
“有问题。”小男孩道，“我想问一下，任何生命都是自私的么？是不是这样？”
“是的。当然是自私的。或者说，从动机论的角度来说，一切存在着的生命都是自私的。”墨隆说道，“哪怕是真的存在一个绝对无私的雷锋先生，他也是自私的，因为只要他活着，就会吃饭，会消耗资源，占用土地，占据其他人类和生命体的那一份资源。所以只要你活着，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无私，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无私。”
“父母保护子女是无私么？”
“当然不是，那不过是生物保护自己私有财产的行为罢了，你不能从人类个体层面来看待人类的行为，你需要从基因层面来看待世间的生命，那样你就会知道，我们生命体不过是基因用来活下去的生存机器罢了。你的身体只是你父母的老基因为了活下去而制造的新躯壳而已。”
“人类可以实现绝对的无私么？”小男孩直接问道。“是不是只要获取更多资源，资源足够多就可以避免人类的自私表现，不让人互相杀害和攫取。”
“当然不可能。首先呢，有些资源是不可能被替代的，比如说土地资源，就算你能够有取之不尽的能源和资源，但是地球和宇宙能够生存的土地就这么大，随着人类数量的增长，人均资源越来越少，人类的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人也会越来越自私。其次呢，资源越多，人口增长速度就越快，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人口再一次出现新一轮的增长达到新发现的资源上限，然后再一次开始竞争和相互掠夺。”
墨隆从水果盘子里拿出了一个橘子，说道：
“地球就像是这个橘子，人类……还有所有生物就像橘子上的一片片霉菌，霉菌越来越多，最后把橘子吃光了，如果不找到新的橘子，霉菌也就死了。就这么简单。宇宙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宇宙是个更大点的橘子，能够多吃几天。”
小男孩想了想，道：“但是太阳还能够存在四十五亿年，如果地球生态圈能够和绿色能源实现均衡的话，生命就可以尽量减少相互掠夺尽量不自私吧？”
“这也是我推崇中国的计划生育的原因。”墨隆说道，“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中国人最聪明的事不是别的，就是计划生育，虽然短期内会造成劳动力下降，经济衰退等等副作用，但是长期来说，尤其是从人类整体延续角度来说，没有比计划生育更聪明的策略了。反观印度教，简直就是最愚蠢的宗教。”
“不过从社会学角度来说，计划生育很反人性呢。”小男孩插嘴道。
“人性？人性就是垃圾。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有什么不能反的？”墨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小男孩沉默了一阵后，道：“从博弈论角度怎么看待性善论和性恶论，好人坏人怎么区分呢？”
“好人？不存在什么好人，所谓的好人，无非两种，就是用理性克制自己欲望的恶人和胆小退缩不敢掠夺的恶人。从生物进化角度来说，存在着两种进化模式，一种是主动进攻掠夺同类的生存策略，另一种是默默劳动从自然界获取资源的保守型生存策略。其实这两种本质上都是掠夺，只不过无非一个是掠夺同类，一个是掠夺自然罢了。”
“你在书里面用博弈论解释了人类社会的演化。认为绝对无私的社会不存在？”
“对，现实中不存在。不过理想中是存在的，比如说每个人都是绝对的好人，绝对无私地为他人奉献自己的劳动成果，于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劳动资源。但是这只是理想的状态罢了，一个社会中无私的人越多，也就越是不稳定，试想一下，如果每个人都是永远无私为他人奉献自己的资源甚至生命的蠢货，那么这样的社会中只要出现一个自私的人，就能够瞬间把所有无私者的资源全部掠夺到手。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无私者全灭，世界上很快就只剩下了自私者。我建立过计算机模型，绝对无私的社会在计算机中无法繁衍超过三代，很快就几乎灭绝了。”
“当然，一个绝对自私的社会也是不稳定的，因为每一个个体都绝对自私，就会导致互相残杀，只会掠夺，最后的结果必然也是生物的大灭绝，只有一个最强者存活，而且那个最强者也往往会千疮百孔活不了多久。”
“生物的进化就是这么一个趋势，当一个种群中无私的个体数量大幅度增长到一定极限时，就会变异出个别自私个体，于是自私个体很快占有无私者的资源壮大自己自私基因规模。而自私者达到一定数量时，又会因为内耗与杀害太严重导致数量剧减。反倒是少数无私者能够继续壮大自己的队伍。”
小男孩迅速道：
“所以善恶并存一报还一报策略是能够实现社会问题的稳定策略？”
墨隆无奈地摇摇头，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在一些人口数量太大的国家时，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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