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我赢了。”符玄落下最后一子,“既然有新客人来,本座就不打搅夫人了,神策府中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我跟着起身,作势送了两步,就被符玄拦住。
将棋盘收拾好,然后把刚才被挤得几乎毫无立足之地的茶盏重新推到桌面正中央,我才招呼新客人坐下:“虽然二位面生,我却已经久仰星穹列车的大名,就是不知道二位今日找来,所为何事?”
粉色头发的姑娘扯着另一个一块儿坐下,她面上犹豫许久,先是问出了极为好奇的问题:“夫人这桃树?”
我顺着她的话望向身旁的桃木,靠近根系的地方开靠着一把被剑鞘封存的剑器,沿着根系朝上,还能见到主干上深重的裂痕。
那是白日里刃过来的时候留下的。
我本来打算为客人们倒杯茶,才发现茶壶整个都凉了,干脆从小厨房端过来一盘热着的糕点:“无妨,只是今日有位故人来,我们稍微过了两招,闹得不怎么愉快。”
三月七没敢问是怎么不愉快,那么大一道伤口,她觉得可能不是故人,是仇人。
星倒是还记得今日上门的原因,这位……景元的妻子,她看上去极好相处,于是星就尝试旁敲侧击问了几句。
就是问着问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她跟三月七一直在说话了,她想知道的消息没打听到多少,自家的老底倒是差不多快交代干净了。
……她只能说罗浮这两个人真不愧是夫妻。
星扯了扯如今正上头且知无不言的三月七,很快听到落在耳边的笑声。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我将空了一半的盘子往两个人那边推了一点:“我以前有个朋友,她就想成为一个开拓者。”
“夫人这样的表情不好看。”三月七将拿到手的新糕点塞在星嘴里,顺便堵住了星想要说的话,活泼的少女很快继续道,“我们有个同伴,自从列车在罗浮停泊,就经常会露出这样怀念又寂寞的表情。”
星把嘴里干涩的糕点咽下去,见到对面的人勾起唇角:“我大概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不过我跟他之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在罗浮上应该也听说过不少,以及,白露也不是我与前代龙尊的女儿。”
三月七尴尬笑了两声,她的心思被拿捏的明明白白,只能示意身边坐着的星赶紧接上。
星终于想起来她的十连了:“我们在罗浮好长时间,从来没见过夫人,有点儿压不住好奇心。景元受了伤,但是夫人似乎一次都没有去过丹鼎司? ”
坐在对面的人望过来那一瞬间,星差点就觉得自己来的目的都跟着被看透了。
我回答了这两个大约是被景元骗过来的小姑娘:“大约是我去丹鼎司的时候与二位错过了吧。”
直到被安稳送出大门,星才跟三月七凑头在一起小声讨论,星觉得这十连格外不好拿,三月七则是唉声叹气觉得罗浮的小报纸真是不靠谱。
我将人送走的理由确实不是随手编造的,其实景元发过来的消息只有简单一句话,镜流前来罗浮自首。
至于本来该老老实实养伤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在十王司幽囚狱,这真是个好问题。
等我到幽囚狱的时,景元原本正跟彦卿交代些什么,他见到我过来,先是伸手落在彦卿肩上,嘱咐小孩子出去,才抬头看向我:“生气了?”
见我不吭声,他似乎在轻声叹气:“镜流就在里面,去看看她吧,她应该是想要再见你一面的。”
前来自首的人其实并不在囚牢内,朝更深处走,我见到简陋桌椅旁坐着的人:“我给你带了酒,要尝尝吗?”
镜流没应下,却也没有拒绝,她只是“望”过来:“你不该过来。”
我将带来那坛酒放下,坐到她对面:“然后等着我诸多前情人死绝了的消息传回来吗?”
镜流打开那坛酒,酒香很快弥漫开来,她话音依旧平稳:“当年我将应星从你手里劫走,将他带到你找不到的荒芜星域,又赐他万死,我以为你应该恨透我了才对。”
当年真是个十分适合追溯往事的词汇。
况且如今来看,我与罗浮的幽囚狱实在有缘分,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拜访囚牢中人。
饮月之乱在罗浮爆发那一年,我还好好在朱明当着将军,白珩于罗浮战死,使贪图建木的倏忽被擒,再到丹枫与应星联手酿成大祸,其中所隔时间也就堪堪半年而已。
所有消息都被腾骁压着,直到我出手向罗浮施压,才知道应星已经变成长生种一事。
丹枫的事情我没有资格插手,可应星不一样,他是我的丈夫,是怀炎唯一的弟子,还是声名震彻寰宇的百冶,罗浮绝不可能越过朱明轻易给他定罪。
那一年我从巡猎与丰饶战争的前线脱身,亲自去了一趟罗浮,也是在罗浮十王司的幽囚狱里见到应星。
见到他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腾骁的态度为什么会那样暧昧。
应星是靠一双手成为巧匠,现在他的手毁了。
靠坐在囚牢铁栏上的男人背对着我,他漂亮的银灰色发丝不复,丰饶血肉为他灌注了新的生命力,于是他及腰的长发也跟着变成与牢笼融为一体的漆黑。
如果不是腾骁告诉我,我什至有可能认不出来这是应星。
他浑身上下弥漫着丰饶的气息,却透露出一股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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