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不知该如何回应，保持了沉默。
“下面的镇子现在只有一间书屋，每次我进去，他们都会把我赶出去。不过我反正也没钱，无所谓啦。”
她云淡风轻的说着，然后把书举到酷拉皮卡面前，问：“这个怎么念？”
“颉（xiè）颃（háng）。”
“那这个呢？”
“落胤（yìn）。”
“戴森球是什么？”
“一种假想概念，是指包围母恒星的巨大球形结构，可以捕获大部分或者全部的恒星能量输出。①”
“尼比鲁呢？”
“一种假说，指的是太阳系内还有一颗没有被发现的大型行星。②”
“真厉害……”她不知是在赞叹谁，然后小心翼翼的把书摊开来，继续看着。
酷拉皮卡看向了她。
她没有注意到酷拉皮卡的视线，全然投入的集中在了那本或许对她而言过于深奥的书本上。
……
她的学习速度令人惊叹。
不论是四大行也好，念能力的操作也好，还是对文字、对书本内容的理解也好。
酷拉皮卡甚至会为她感到可惜——她有着足够的才能，也找到了通往里世界的道路。
但她执意要拿起笔，留在表世界中，以书写为职，愿意回归平淡的生活。
这是他人的选择，酷拉皮卡不打算干涉。
而看她在每日训练结束后，真的拿起纸笔，构思起属于她的故事时。
酷拉皮卡突然觉得，或许有朝一日，她的确能成为她梦想中的著名作家。
不会因为路途遥远而心生怯意，不会因为一时不足而妄自菲薄。
不论是作为念能力者还是作为普通人，只要能坚定的选择一条路走下去，不也挺好的么。
——
当她提起“未来”时，眼中总是盛满期待。
酷拉皮卡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话题。
他听她说道：“我会成为最著名的童话作家！”
她那时兴奋。酷拉皮卡听见她轻声哼唱出小调，是莫名熟悉的旋律。
酷拉皮卡无意识的以鼻音附和，才想起这是自己在很久之前便已听过的摇篮曲。
原来这首曲子传唱得如此广泛，一如月华落满了整个大地。即便是在封闭的窟卢塔族，亦能共赏。
星空之下，听取有人轻哼着安眠的小调，看那皎月端坐于青冥。
她不似太阳那般耀眼，亦没有灯火那般明亮。月亮只能反射光。若没了太阳，月亮只会是一个暗淡的球体，沉寂于湮没一切的黑暗中。
她所散发出的光芒是温文的，恬静的。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仍会觉得，她与市井间的无数普通人无甚分别。
就像黯淡于宇宙间的百亿颗行星。
他们只是刚好撞上了彼此的轨迹……
也刚好，产生了引力。
她望向酷拉皮卡的目光，带着崇敬，带着钦佩。
“如果我写好故事，你愿意看吗？”
——我可以看。
“那，等你复仇以后，我可以聘用你当保镖，我们一起去世界各处看看吗？”
——我可以去。
她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复仇，也不进行劝阻，就好像“复仇”和“天气真好，我们去外面散步吧”是一样的概念。
酷拉皮卡觉得她有点像小杰，有着自成一派的价值观。后又觉得她全不似小杰，有着独属于她的韵味。
她就是她。
再至于保镖，酷拉皮卡本想说，“掌握了四大行的你早已不同于普通人，应当有了自保能力”。
可转念一想，能力者向来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她自身的攻击性全然没有，确实需要一个保镖护身。
但是，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做出约定。
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复仇”过后的明天。
那绝非是绘满彩虹的美好未来。
酷拉皮卡不应该去期待它。
他的沉默让她慌了神，她立刻否定了先前的邀请。却又问道：
“你应该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吧？”
酷拉皮卡很想看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她的脸上没有不舍，却像是期待。
她好像在说，“分开也没有关系”。
酷拉皮卡缓声回答：“嗯。”
她对他露出了笑容：“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长久，或许很快就会分开……”
“嗯。”
酷拉皮卡抬眸，看见她笑得煌煌耀眼。
笑容好像驱散了一些倦意。
不论你身在何处、行至何方。
即便那声音很小，温柔的晚风却将月亮的诺言送到他耳边。
尽管微渺黯淡。但在他的前行路上，仍是存着光亮的。
他听见她说：
“我一直在。”
第6章 06
酷拉皮卡君说他需要一副隐形眼镜，正好食材也陷入了短缺，我便与他一同下山了。
若总是提及“我与酷拉皮卡君一同前往集市”，好像会显得我们正日无所事事，天天往集市跑。但事实并非如此。
只是因为占据了我们大半日常时间的修行，和坐禅一般乏善足陈，实在没有能够详写的地方。
所以若回忆起当时趣事，或许也只能够写写下山时的打诨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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