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粗暴对待实验素材的习惯，即便有些意外导致实验素材不得不废弃，我也会妥善处理好素材的废弃事项，这是最基本的实验素养。”
博士好像不怎么赞同似的摇了摇头，但却完全没有否定飞鸟川颂对于自己结局的推定。
……这算是什么道德底线？
飞鸟川颂对于博士的观念十分无语，再次安牢了贴在对方身上的“变态”标签：“而你给我的第二个选择，就是在这里等待同伴们的救援——这个选择，在你想要对我进行心理实验，以及这个空间是梦境这一点暴露之后，就已经被证实是个彻底的陷阱。在这里，我无法逃离你对我的心理控制和压迫，而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时间流速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完全可以让我在这里待上几十年，直到你得到你想要的。”
博士略显欣慰地点点头：“你说得大体不错，只不过有一点出现了误差——只是心理实验是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结果的，实验讲求全面和精准，所以现实中的数据和测量也是必不可少的。”
飞鸟川颂大为震撼：“……所以你原本的打算，其实是先在梦境中用时间击溃我的精神，然后再转到现实中去研究我的身体？”
“没错。”
博士笑着点头。
“……”
飞鸟川颂沉默一会，由衷地：“你真是个变态。”
“探求从未有人接触过的奥秘，总要先有超出常人的思维。我就姑且当做这是对我的褒奖了。”
博士礼貌地向飞鸟川颂欠了欠身，随即抬起头来，“那么第三个选择呢？冰元素力和草元素力……这其中隐藏的信息，你已经找到了吗？”
“还能有什么？”
飞鸟川颂十分笃定，“所谓草元素能和其他元素反应，消耗掉我驱使的元素力，前提是草元素本身要有足够的储量。而我驱使的冰元素虽然不会与草元素反应，你却能用除了草元素和冰元素以外的任意一种元素力消耗掉它，所以使用冰元素力破开这个空间的真正前提，其实是我要拥有远胜于你的实力。而这一点……”
飞鸟川颂微眯双眼，看向对面赞许轻笑的博士，翠绿的眼眸中显现出的神情冷静而锐利：“假如我有的话，最开始就根本不会被你抓进这里来——所以这个局面，从一开始就没有生路，你看似提供了选择，实际上早就已经堵死了我的所有出路。在我落进这个空间的时候，我的下场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博士忍不住轻轻地鼓起了掌，赞叹道：“非常全面的分析，冷静地认知了当下的形势，几乎没有一处疏漏，所有的细节都很准确。所以……”
他看起来十分好奇地微垂下脑袋，做出倾听的模样：“你究竟还藏着什么底牌，让你即便是现在都还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我没有底牌。”
飞鸟川颂理直气壮，硬生生把这句本该弱势的话说出了“下一秒我就能摇一车面包人来打你”的气势。
博士当然不会相信，他轻嗤一声：“极端环境下的人类，精神只会脆弱得像沙塔一样，一推即倒。如果不是有所依仗，你精神状态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说得对。”飞鸟川颂点头赞同，“但是我现在真的已经被你逼到绝路上了——我的朋友与我相隔了几十年的时光，我已经孤立无援；而你对我抱有的恶意毫无转圜的余地，我的实力又远不足以让我在你的掌控下挣扎。我能有什么底牌和依仗呢？我已经毫无出路了。”
博士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开始狐疑起来：“我对我自己的安排很有自信，绝不会有脱离我掌控的可能性，这一点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但你……”
他似乎是在鸟嘴面具后眯起了双眼，重又开始细细地观察飞鸟川颂。
飞鸟川颂自然大大方方地任他观察，因为他的说辞中没有半句假话，他的确是毫无底牌、毫无依仗了。
即便是他想要利用的冰元素力，此时所对应的“口口”属性都还远不到能提供给他与博士同等实力的地步，而且再翻十倍也不可能。
但是……
“但是我想要活着，想要好好地活着。”
飞鸟川颂忽然道，态度自然又大方，一点不像是临死之人在对这个世界留下他充满遗憾不甘的绝笔，反而像是一个平凡幸福的人在描述他触手可及的日常生活，“我想要在我原本的世界继续正常上学、读书、工作、退休，在享受过安宁的养老生活后平静地死去；而不是在你的手下作为实验品被反复地折磨，最后成为你通往更大野心的梯子。”
飞鸟川颂的态度很平常，然而正是这种平常，才在现在这种环境里显示出十分的异常。
博士忍不住在面具下皱起了眉。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但他又实在想不出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逃脱他的掌控，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他格外地烦躁。
“但你已经不可能逃脱我的掌控了，你的愿望只会像遥不可及的泡影一样碎掉。”
博士忍不住开口嘲讽。
飞鸟川颂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已经看见了他的属性面板上正在疯涨的“口口”属性：“是的，你说得对。你安排给我的结局是‘既定’的，是我绝对无法逃脱的，正因如此，我之前的挣扎才能被算作是无望的反抗，是‘对枷锁、对既定的命运，对世间所有不公之事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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