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没了塞嘴巴里的物件,瘪嘴、皱眉、扯着嗓子嚎,一气呵成。
“你就哭,哭也不给你。”林瑾捏着那满是口水的流苏,对着哭闹的儿子, 愤愤然道。
他记着黛玉小的时候就没有拿什么都往嘴里塞的时候,干干净净的就长大了, 自己这儿子怎么蠢蠢的?
“圣上即是再给安伯公家指了公主,那便是昭示对国公府的信任。”林如海把安哥又塞回去给林瑾。
“抱出去哄一哄。”这孙子和儿子小时候真像, 哭起来震山响。
林瑾只得报了孩子在廊下哄了好一会儿,再去看妹妹黛玉,却也不在书房,应当是回自己的小院中去了。
京中人都知安伯公府上那一日必定是见到了什么,才叫人如此忌讳,只可惜当下也无人探听得出,安成那一日究竟发现了什么真相。
黛玉定下亲事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姑苏王简的手上,王简见林家居然把女儿给了这等人家,越发偏执的认为林如海和林瑾两个探花都是贪慕权势之人。
必定是早早就看不上自己,故而才对自己挑三拣四。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道貌岸然,其实内里早就谋划好了女儿的亲事,只等着敬王世子上钩。
说的什么年岁还小,不急于此事,全然是托词罢了。王简想到皮笑人不笑的林瑾,听母亲说过,林家小探花可是十岁不到就定了亲事,可见林家才不是顾及孩子年岁不到,只是瞧不上他王家而已。
王简心中更是憋了一口气,只想着在会试之上得了个好名次,光宗耀祖,扬眉吐气才罢,念书就更为勤勉了,只是读书刻苦,心中有郁结。
年底的江南湿冷,又连着下了好几日雨水,王简郁闷之时又常常喜欢用房中之事发泄,一来二去倒是病着过了一个年。
儿子生病的家书到了京中,来到芸娘手上时,芸娘这个做母亲的,很是心疼了一场。
芸娘早前不识字,而后跟在王良身边,渐渐学了一些,读一封家书总是能够的。
王良自朝中归来,再看儿子寄回的家书之时,见上面点点斑斑,便知妻子狠狠哭过了一场,只得尽量安慰她。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自小又长在京城,自然是适应了京中的水土,如今去了江南,就算江南百般好,也是住不惯的。就说安伯公家的公子,从外面往京中来,也是病了一场,差点连性命都丢了去。”
芸娘对丈夫哭道,自从王简走了,她这做母亲的一颗心也跟了孩子往江南去,整日里坐卧不安,心神不宁。
“老爷,咱们家简哥几时能会?早知如此何必去打林家的主意,那位殿下对林家有意,可不是就专门治咱们家的孩子了?”
芸娘越想越伤心,敬王府那一位世子,必定是因为心系林家的黛玉,才故意磋磨王简,就是自家儿子没有错,在那些贵人眼中,就有了三分错处。
如果不是那一位殿下,自家儿子又岂会要往江南去?
“你且收了这等心思!若是在外间行走露出一丝不满,却也往江南去陪简哥!”
王良可是揣摩圣心都得心应手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妻子的意思,再往后妻子便又该哭着要自己将王简接回来了。
若是一个不好,在那些夫人之中说了不妥的话,王家不只会丢了颜面,怕是会断了和林家的情分,再落在天家眼中,王简的仕途那可真是要断了。
王良又对短视的妻子道,“你可知林家黛玉及笄之时为何请了我们去?说到底我们也是长辈,林大人家并不计较简哥的事,仍旧看中我们两家的情谊。”
可是芸娘自从儿子南下之后,满心都是他,她本来也算不得眼光长远,这些年凭着贤淑管家。听丈夫如此说,嘴上虽然不敢反抗,心中倒是不服。
那林家巴巴请了他们去参加女儿及笄礼,还将敬王世子也请来,芸娘瞧着更像是炫耀,炫耀林家离了王家之后,照样能为女儿觅得好女婿。
芸娘见丈夫如此愤怒,自然是不敢再提及要将儿子接回来一事,若不然凭着王良的能耐,想叫王简回来,不过就是一封家书送到江南即可。
早前圣上可是未做责罚,连斥责都未曾有过,更没有说不许王简在国子监中念书。倒是王良这个严父,自己对儿子做出来惩戒。
芸娘这个儿子来得晚,她都几乎以为此生没有盼头了。故而自小精心的养着,又怕把儿子宠成纨绔,故而要求也严格,早几年不沾着林家那事的时候,见了王简谁人不夸上两句?如今却是叫坏了名声,还得对人以礼相待。
想到林家非但是给女儿寻了一门好亲,林家那脾性古怪的大儿子得了个儿子不说,如今又要做父亲了。芸娘还记着林家那媳妇来自家的时候,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中更恨了,只诅咒苏妙伊一尸两命,心中才略好些。
王良只见芸娘还在哭,他再怎么有能耐,却也猜不出妻子这等阴毒心思,见她实在伤心,这几日越发郁结,唯恐她出外说出什么不妥的话,便心下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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