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只认二奶奶一个主子, 万幸二奶奶早早走了,不必受这样的罪。”
小红几乎是被贾府半赶出来的, 就连她父母亲都只给了几两银子就打发了她,还说今后嫁了人别说是贾府出去的, 丢了脸。
只用二奶奶给了她一点嫁妆,还叫她好生过日子。
小红想到王熙凤最后走得凄凉,又见贾府没落个好,只觉大快人心,却仍是落下泪来。
袭人见小红跟个爆竹似的,便又不再与她说事,只伸长了脖子,等卖人的官爷报价。
长得标致的小丫鬟是最好卖的,买人的多半是风月场的妈妈们。
这些个小丫鬟,若是和人牙子买,人牙子会说卖到那种地方缺德,故而会抬价。但是从官家手中买,买得多了,还能便宜些。
被大户人家调、教过的丫鬟,比那些从乡下买的见识多,懂规矩,会听话,若不是赶早,还抢不到!
袭人眼看着那擦了□□的妈妈将数了钱,一连领走了五个。
有两个好像还是早前从姑苏采买的小戏子,只是离得远,那些人头发乱蓬蓬,衣裳也脏了,没认出是谁。
这几个小丫鬟马上就被带走了,陆续又有人跳走了几个身量高的家丁,卖了半日,总算是轮到了麝月。
袭人当下就花了五两银子,把麝月买了下来,不知是哪家人,又买了麝月后面的紫娟。而后的玻璃、入画等人见了袭人,哭着要袭人救救她们。
袭人听不得这哭声,买了麝月之后,就拉着人离开了。
“我也只得这么些钱,不能谁都买下来。”袭人见麝月穿的厚实,松了一口气,起码在那种地方,饿着了也别冷着,病了可没处治。
“茗烟何处去了。”袭人问麝月,她今日本来想着连茗烟一道买了,若是将来宝玉能出来了,叫他们二人一道服侍宝玉,可是卖男丁的时候,却是没有见茗烟的身影。
提到茗烟,麝月立马就哭了,袭人见她手脏,连忙递了一块帕子给她擦眼泪。
只听麝月哭到:“茗烟进了大狱就得了寒症,一病去了。”
“二爷在里面如何了?”这可把袭人吓得够呛,连忙又问宝玉的状况。
麝月摇头。
“这我就不知,男女是分开关押的,林家姑奶奶送过一次衣裳,好在未听到二爷有事的消息。”
听到林家,袭人忍不住咒骂道:
“送衣裳又能如何,若那一家子真有心要救,咱们二爷怎会到那种地方去。林大人在圣上跟前,那可是手眼通天的官,只要愿意求圣上几句,阖府上下能有这等祸事。”
袭人早前在大观园中关着,对外面不甚了解,若有什么,多半是从主子口中听得。
所以对于自小就被卖到贾府的袭人,一直以为荣国府是一等一的人家,早前林家姑奶奶瞧不上宝玉的时候,袭人作为宝玉的丫鬟,自然觉着宝玉是千好万好,心中不忿。
等她出了门子,嫁了人,又听过了许多风声,才知林家姑老爷在圣上跟前竟是那一等一的人物。
然早前贾府里出事的时候,史家、王家都来过人,可没有见林家人来报过信?
袭人就算不知朝堂,也是看过戏文的,就说林大人这样的地位,难道还保不得贾家了?
但凡照应几句,老爷和太太们再监狱中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一旁的小红自然是知道林家如何搭救巧姐和平儿的,听了袭人这话,当下就反驳道。
“袭人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可不是林家人逼着大老爷把二姑娘卖了,也不是林大人逼着阖家上下流水似的花用银钱,更不是姑奶奶逼着大老爷和二老爷收了王家的银子。”
小红越想越觉得袭人没道理,指不定贾府里的大爷和太太们都是这么想的。
“如今却要反过来怪罪林家不尽心,真是笑话,日子难不成不是自己过的?”
袭人在外面听得林家是如何位高权重得圣心,而小红听的最多的倒是,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大爷和下人们做了多少恶。万幸贾芸忙着赚钱,不和他们一道鬼混。
袭人见小红说话如此尖刻,却又处处在理,不好反驳,只得又讥讽她道:“你得了林家的高枝,自然是要帮着林家说话。”
小红这可更不乐意了,又高声反问袭人:“什么叫得了高枝?也是我家大爷做事稳当,和林家掌柜一道做活,靠自家本事拿钱,你只管找个不想干的人来问,可不是这个理?”
这时蒋玉涵从外间回来了,他这院子不大,才一进门就听见两人吵嚷,尤其是小红说的话,叫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不中听,但也半点没说错。
蒋玉涵掀了帘子进去,对几人作揖道:
“我的姑奶奶们,莫要吵了,方才我去拿街口,见贴了布告,东府那边的珍大爷和蓉大爷,都被判了秋后问斩!”
果然,听了要命的消息,袭人和小红都无心再争吵,刚刚从监牢里出来的麝月,竟是又被吓得发起抖来。
袭人讶异,难以置信的问丈夫:“问斩?!东府那边好端端的,可是犯了什么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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