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大人,这是本月宝石线业务的报告,请您过目。”司机在他上车后,回身双手呈递上一份文件。
“嗯,知道了,辛苦。”中原中也随手接过,翻看之前还不忘先安顿她,“绘羽,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车上休息休息。估计去酒庄的路程有30分钟,到了地方我再叫你。”
绘羽明白了,中原中也估计是让她暂时先别打扰他,他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处理,无暇顾及她这边。
要不说能当大领导的人精力之旺盛,无人能及。她光是上午和下午上课,中间断断续续还有休息时间,人现在已经是转不大动了,像一只抽空了气的气球,干瘪无力地瘫在地上。中原中也却还精神抖擞,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能继续思考高难度的复杂问题。
只能说两个字——佩服。
纸页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响在耳边。绘羽掏出降噪耳机,塞进耳道里。轿车行驶时,凉爽的夜风从车窗扑进来,催眠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绘羽睡沉沉地歪头靠在车窗边,半阖上眼睑。降噪耳机里没有音乐,隐隐约约还能捕捉到周围的环境声,落入耳中,倒是自然舒适的减压白噪音。
眼前的风景不停在视野里变换,虚焦。渐渐的,她的意识浮荡在一层朦胧的迷惘中。
模糊间,她听得右手边一声清脆的铃响。
似乎是中原中也的手机响了。
衣袖摩擦的动静。中原中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接通键搁在耳边,压低了声音。
“……对,是我,有什么事?”
绘羽没来由地萌生出一点好奇心,想听听中原中也平常都忙些什么。表面装作没有任何察觉,暗地里已经偷摸支棱起耳朵,屏住呼吸捕捉他的字句。
“……这么多天了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么?”
“一点都不张嘴啊。”
“看来审讯队这回算是碰上硬骨头了。”
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讥诮的语气。中原中也轻声“啧”了一下。
跟随这一轻声的“啧”,她的心脏也突然像一根钢弦绷紧般,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哎,那就这样吧,告诉审讯队,不必再浪费时间了,”他说,“都处理了吧。”
又思索片刻,他稍微改变了些主意。
“不,还是得把手留下。他当初想用哪只手剪断引线来着……哦,那就左手吧。除了左手以外,其他没用的都处理掉。”
“等一下你们挑个时间,找人把这份‘大礼’亲自交给他们的首领。派人偷偷摸摸潜进我们的仓库,企图破坏交易。这样的‘厚礼’,我们不礼尚往来,恐怕说不过去吧。”
向敌人残忍示威的方式,声调却轻描淡写,仿佛在品谈该怎么宰杀一只鸡,从哪里下刀剥皮抽筋,哪个部位如何腌制,这只鸡才能让食客吃得更美味。
绘羽的心脏在胸骨间越跳越快。
·
——“那就把人都杀了呗。”
她莫名又想起那天藏在扶手椅背后,偷听到他和哥哥讨论的话题,他也同样如此平淡普通地抛出一个凶狠的手段。
有时候,她面对中原中也,总觉他像一只散发着血腥气的鹰隼,只是套上了西装革履的皮囊,以作为松懈她的伪饰。一旦她放松警惕,他就要迅速扑上去,狠狠咬断她的脖颈——这种恍惚的错觉。
——如果她贸然听到了不该听的事,中原中也会不会也要处理掉她,像刚才电话里提及的那个倒霉蛋一样,要灭了她的口?丢进横滨港里喂鱼?
……好奇的代价就是被惊吓。
绘羽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尽力佯装出熟睡的状态。视角处于盲眼状态,其他触感便异常敏锐。她感知到中原中也挂断了电话,又将手机揣回口袋。
那份文件也审阅完毕,被他随意地放在座位上。不知道是怎样的交集,他的注意力从文件放下之后,又转移到了她身上。
不会是在试探她刚才的对话听到多少了吧?她装睡着都还不行么?
绘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脚背僵硬。
细细回想一遍,刚才的交谈不包括绝对机密,风险系数也不大,不至于让他错杀一万不放一个地要了她的命吧?
绘羽列出几个理由安慰自己,一面使出毕生最好的演技,放松面部表情和肢体,绝不让哪一处出现纰漏,免得被中原中也发现她都是装的。
看不见,听觉也不够灵敏,触觉相应地就会格外敏锐。
中原中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他以为她睡着了,其实没有,所以她清楚觉察到他近乎侵占性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凝滞在她眉心,继而向下移,流连于鼻尖、嘴唇,最后攻占的终点是下颏和脖颈。
一绺头发从鬓角滑落到唇边。他用拇指挑开发丝,极为克制地拢到她耳后。无意识擦过颈侧时,她的动脉命门正在他指腹下跳动。
绘羽连呼吸都不敢放太重。
被注视太久,他的目光渐进具象化,像一根绳索绞杀她的喉咙。收紧的一端牢牢掌握在他手中。沉默越久,越窒息感。
终于,他动了。她如逢大赦地从鼻腔颤巍巍呼出一口气。中原中也伸展开手臂,越过她的上半身,轻轻将她身旁的车窗摇动上去。风流动的速度减缓。而后,绘羽感到身上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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