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迅速从聊天界面切到航空订票界面。时间调到明天的日期,地点调到外祖父老家——比利时。机票信息疯狂在她指尖下移动,绘羽发疯般一条接一条查阅能够订票的航班。
0点余票没有了……
1点也没有了……
2点也没有了……
3点、4点、5点……
没有尽头的灰色按钮,一点一点加码,将阴翳密不透风地压迫她在心头。
横滨,东京,甚至国内,她都不能再待下去。鹰司俊介被中原中也收拾了,下一个必然就要轮到她。
她要趁还留有空窗的时间,立刻从国内逃走,逃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只要不在中原中也眼皮底下晃,他日常这么忙,一定会逐渐忘记她。
一年不够,那就三年。
三年不够,那就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她可以终生不再踏足这片领土。她就不信,难道中原中也还能记她一辈子吗?
对了对了,还有学校那边的事情……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就拜托父亲同校长说一下吧。什么交接问题,什么不负责任,管它的,她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
打开卧室门锁,她迫不及待地跑到父亲的书房,径直推开书房门。
“这个橡胶制备去寻找其他替代吧……”
“我记得森会社有类似的业务……”
“嗯,可以,过几天我去谈谈……”
绘羽不合时宜地闯进他们的谈话。
“爸爸,我有……”
父亲和继母同时从墙上挂着的地图转头,疑惑地望向她。
“怎么了,绘羽?”
“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吗?”
绘羽越过他们的视线,抬眼瞧见那幅地图中画圈的区域。
“横滨”、“森会社”……打眼的标记扎进眼底。刹那间,脑后像是一记受到闷棍重击,眩晕,窒息,眼前一片花。明明没有吃晚饭,胃部饱胀的恶心感却在猝然攻击食管。
她认识到一个冷酷到近乎残忍的事实。
——没办法了,没办法的。
她逃不掉的。刚才的那一点打算,竟都是令人发笑的妄想。
她走得倒是轻松,留下的父亲哥哥和继母怎么办?全家人要给她一个人解决烂摊子吗?她在国外是逍遥快活,难道要家人在国内焦头烂额地面对那些,那些因她而起的明枪暗箭?
一群卑劣的黑.手.党。
难道还要指望他们温良恭俭让吗?
绘羽颤栗着,压下晦涩发抖的声音。
“……没什么事,爸爸,”她努力地装作神色正常,“您和玉子姨好像有事情在忙,我就先不打扰您们了,您们慢聊。”
她拉上房门,迅速反身远离书房,生怕后退晚了一些,当即会被父亲看出破绽。
客厅里没有人,顶灯还大亮。她拾级下了楼梯,走到高阔亮堂的地方,反反复复地绕圈徘徊。她根本无法令自身安静下来。脚底像是踩着刺,每踏一步,痛和痒毒蛇一样往心里钻。
肩头被一只手温柔地拍了两下。
绘羽顿住脚步,讶然回望:“爸爸,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玉子姨说你脸色不是太好,让我下来看看,”父亲愁眉不展地握住她的肩,“绘羽,你真的没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绘羽吞吐犹疑,“我……”
有什么事情要和父亲说吗?
她好像有许多事情想同他讲,就像无助的雏鸟迫切想躲藏到父母的羽翼下;但身为花山院的一员,她又不能同他讲。父亲已然焦头烂额,她怎么能又为他添一桩烦心事。
她绞动着手指,从数条罗列出的事项中,选择出了当下最想知道,又较为温和,不会直白到刺激父亲的话题。
“爸爸,您能告诉我,我们家和森会社到底合作到什么程度了吗?”
父亲困惑皱眉:“为什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绘羽不慌不乱地搬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是今天鹰司家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其中的一些事务,分散到其他合作方,鸡蛋不要只局限于某一个篮子。”
“绘羽,这些事情自然有我们操心,你可以不用过于……”
“不,爸爸,”她生硬地截住话头,“您今天必须跟我讲。”
执拗倔强的神情,丝毫不让步的态度。他知道女儿的脾性,凡是决定了的,就算天照大神降临都无法劝导。总是他习惯性让步,这次也一样。
他捂着额头无奈地揉搓两下,“好吧,你也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也确实该有知情权。”
他按照时间、地点、资金投入程度的轻重顺序,一五一十地给她描述了大概的轮廓。绘羽越听越惊魂动魄。这些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呈现出的就已是盘根错杂的关系。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哦对了,还有你哥哥几天后会去东南亚那边进行为期半年的考察,其间的安保工作,也是森会社那边负责。”
“毕竟他们曾经的性质……确实也能更好地震慑当地各种势力。”
……
耳畔轰鸣一声。
绘羽彻底炸了。眩晕和窒息再一次袭击她。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这背后到底潜藏着什么,她当然明白得很。由此,心里无法遏制地暗暗咒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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