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罐漂浮着魔眼的透明玻璃筒被人隆重呈上那一刻,竞买者们聚焦于台上的密集视线深处瞬间涌现出了几分诡异躁动。
寂静的会场上方不自觉弥漫开一种异样的狂热。
或许不仅是容器内的眼球自发扩散到周遭导致魔力浓烈那么简单,人类体内深藏的欲念、贪婪、以及蠢蠢欲动的阴暗面似乎也在这颗【魔性之曈】的凝视下被一缕缕勾了出来。
“现在公开第一件魔眼——【攫取】之魔眼,这是除先前展示过的【真理】与【石化】外,另三件保存在万魔眼球库中等待展出的魔眼之一。位于‘黄金’位阶,起拍价为500万欧元,具体的请诸位仔细留意手册上的责任限制条款说明。”
“那么,现在叫价!”
女拍卖师手中的木槌落下。
如同发起了一声宣告战斗的信号,狂热的漩涡一举席卷了整个场内。
“五百万!”
“六百万!”
“一千万!”
“一千一百万!”
在这种灼热得仿若能融化人大脑的气氛中,底下竞拍的价格不断越叠越高,好似金钱忽然变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在人类游离于现实的感官世界外以虚无的形式出现,而后又在时间的流逝中迅速被另一个数字取代而荒诞地消失了价值。
欲望刺激了人类表达情绪的窗口,这场以财力为筹码的激烈争夺中有的人喊得嘶声力竭、粗红脖子上面浮现的筋脉一突一突;也有的人看似阴晴不定、眼神更透露出一种异常恐怖的执拗。
但财富多寡终究决定了这些人所能支配的力量,最终仍是有备而来的伊薇特以四千万欧元的报价拿下了这枚【攫取】之魔眼,成为这场激烈角逐中的第一位赢家。
原本这一届魔眼搜集列车预备展出的魔眼共计五件,前两件已在腑海林之子事件中消耗,余下便只剩三件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影响到竞买者们的热情。
很快,第二件魔眼也有了归属,被天花板上挂着的某只使魔高价拍走了。
“现在公开第三件、同时也是这场拍卖会落幕前献上的最后一件魔眼,即这趟现场唯一的注目商品(Eye Catcher)——【永恒】之魔眼。”提及这件魔眼时,连台上的女拍卖师都不禁语调高亢了几分。
Eye Catcher,注目商品,是不参与展会预先亮相,只在拍卖当天最后才会展示的绝对精品。
这个词语的涵义,放在这里简直是一语双关。
“骨碌碌……”
轮子在地毯上滚动的细微声音,在这一刻竟放大落入到每个人的耳膜中。
最终滚轮在拍卖台中央的位置停下。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得以见证到展台上那颗魔眼的真正模样。
那是一颗比先前所展示过的‘同类’都更加与众不同的魔眼……雪白的眼球表面连接动脉与静脉的血丝,深红色的虹膜仿佛凝聚着一团强烈燃烧的火焰,在灯光下折射出宝石特有的璀璨而瑰奇的无机质光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筒壁,它正灵活地转动本体张望着四周的所有人。
——是的你没看错,这颗魔眼竟然会‘动’。
浸泡在透明的特殊溶液里,魔眼仿佛拥有生命的物体一般仔细辨别着外壁的方向,时而上下转动,时而左右游动,反过来注视着玻璃筒外的所有人。
孰知对整个世界而言,真正的现实乃是他们眼下能观测到那颗眼球的世界,还是他们所立足的这一切,都不过只是那颗眼球通过视觉产生的幻想呢?
唯有一点是能确定的,那猎奇又怪诞的晶体外表,以及宛如活人眼球一般诡异的活动形式,当下都确实给这颗魔眼添上了一层神秘恐怖的色彩。
对本就以异端身份行走于世的魔术师们来说,它的特殊之处,更是它来历强劲的证明。
有意竞拍的人在这一刻注视着魔眼的视线更加火热了。
“据说这颗魔眼被发现时,是被镶嵌在一具异能者的尸体上。”为了增加商品的潜在价值,女拍卖师相当公平地向诸位揭露了这件魔眼的来源——
“那位异能者死前曾被卷入过一场波及了整个城市的神秘白雾,范围内已导致十三名异能者死亡,没有人知道他们在白雾中遭遇了什么,跟做过了什么。待危险散去才发现,白雾笼罩下全员死法各异,皆是被受害人本身的异能手法所杀。”
“而现场唯一完整遗留下来的,就只有那名被挖空双眼、填补进另一颗神秘眼球的异能力者——据验证,那正是白雾之主所亲手留下的礼物,一枚轻易扼杀了十三名异能力者的魔眼。”
当听见这里的时候,异能特务科一方的坂口安吾呼吸间下意识加重了几分。
可现场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都完全被这颗魔眼身上施加的神秘迷雾所吸引,显露出一脸痴迷。十几条沉重的人命蒙在这颗魔眼上的血腥阴影,非但没有让现场的魔术师害怕,反而对此更趋之若鹜。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那件掀起了死亡神秘面纱的‘礼物’在历经辗转,最后仍是呈现到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眼前。”
“能亲眼见证到一颗如此强大的魔眼,不得不说,这是我与在座诸位的无上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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