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爱梨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浅浅地分析道:“我想或许是因为她也清楚我的身份会惹来太多没必要的窥视和恶意吧?毕竟在时钟塔那帮魔术师眼中,我可是我父母所留下的‘最优秀的杰作’……虽然他们在最终了解到这件杰作其实是有‘瑕疵’的之后,就不再额外投来关注就是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杰作’?”
“对,魔术师是会将自己的衣钵通过血脉传承下去的喔。”爱梨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解释道,“对于魔术师而言,孩子就相当于是他们一份毕生钻研的延续、以及引以为傲的作品吧。”
诚然魔术师绝对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不过这份爱的表现方式却因各人而异。在追寻根源的这条漫无止境的道路上,人类的寿命是有极限的,所以魔术师都会寄望于将自己的精华、即魔术刻印通过血脉相连的形式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直至终有一日后辈子孙能够窥探到那片神之领域的门槛。
或许魔术师与学园都市那种秩序分明的生存环境容易给人带来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以致于她们有时普遍会缺乏个体的观念,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不过是整个重要仪式或关键实验中的一套环节、一道工序、或是一颗齿轮零件,为了实现更远大的目的从而牺牲压抑住了自我。
从小接受的教育仿佛洗脑般地在说:她们必须拥有羔羊般的奉献精神。
所以这一套异于常人的理念对于爱梨来说倒是稀松平常,但对于聆听的当事人来说却显得难以接受了。
中原中也此刻紧锁起来的眉毛简直像是两股被拧起来的绳结,从中透出一种野兽囚于桎梏,想要不管不顾地冲破沉重牢笼撕毁一切的破坏欲。
夜雨溅洒在栏杆上的响声,就像与他内心溢出的嘶吼重合了。
爱梨对于他这种明明她已经学会放下了、可当他听见她这么说时依然还是表现得比她更愤怒的模样感到有些好笑。
但随着身后的云层间隙闪过一片亮眼的霆光之后,爱梨纤长的睫羽微微一颤。
再然后,她便感觉到对方在这片晦暗的雨幕底下忽而伸手将她揽入了怀抱。
全身好似都‘噗通’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水盆里,由于动作太过猝然,爱梨的下巴尖还不小心撞到了他胸前那根十字交叉波洛领结的金属环扣,硬硬的,也不知皮肤撞红了没有。只是当她将双手抵在那具正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明显属于男性特有的身躯时,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里侧传来一阵又一阵沉稳而安宁的心跳。
像是包围着她的港湾一样,光是得知前路有他的存在便能让自己安心不已。
“我不知道这种看法在那些魔术师眼中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但至少我不想听见你也这么说自己——”
被胳膊环绕起来的黑暗视野中,爱梨只能感知到赭发青年胸口发出一股沉闷的震动,他刻意压得很低的沙哑声线在她耳畔近似响起一个轻吻,传递着他仿佛也感同身受般饱满的痛苦和煎熬。
“爱梨,你不是任何人的‘作品’,也不是谁给出的一个价值符号,你就只是你而已。”这瞬间赭发青年所简述出的口吻中,似乎带有一种如同钻石般坚硬的不屈意志,恣傲又不屑地说,“要是这世上必须‘物化’自己才能算是【正确】,那就让这种【正确】去死吧——”
这一刻,爱梨内心好似很荒诞地感觉到了一种错位感。
——好像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等着这句话的出现了。只是这句话语不小心跌入了世界的某条缝隙,独自在碎片式的时光长河里兜兜转转,最终又流汇到了此处,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被那位最合适的青年从彼此紧密的怀抱上方低声说出。
没有哪个时刻能让她如此清晰地明白,原来,啊,他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那个最合适的人。
过去遭受过的不为人知的苦难,也许只是在等待着一个能温柔抚慰和包容它的人出现。不用害怕自己揭开的伤疤丑陋,因为永远有那么一个人比起那不堪的外表,更在意那道伤口曾经留下过怎样难以忍受的疼痛与伤害。
隐匿于云层深处的雷光若隐若现,一瞬将漆黑的夜幕都照得亮白。但这道骇人的闪电距离海边已经很远很远了,所以当天边延时的雷声缓慢通过空气传导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不再具备太多那种自然威慑的力度。
可察觉到少女纤薄肩头仍浮显出的那一层细微的颤抖,中原中也不禁奇怪地询问道:“……你该不会是怕闪电吧?”
难怪一直闷着头不说话。
爱梨双手抓着他胸膛前那件散发出淡雅香气的马甲衬衣,脑袋在他颈窝小幅度地蹭了蹭,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鸟躲进了避风港里,擦拭着自己羽翼上那片由难过凝结的湿润。
“有一点点,因为容易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嘟囔着说。
但更多的是,想要借题发挥用这种柔弱的姿态来引起你的怜惜这种事,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口好了。
毕竟喜欢在爱情里耍心机的女孩子可不算犯罪。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跟其他人讲自己家人的这些事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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