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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宝珠[清]_南岛樱桃【完结】(158)

  那倒霉蛋想了想,还就是这么回事,他转身就找上胡太医,胡太医拒绝得gān净利落,直说这不归他管,又说没搞头的活不接。

  为了把烫手的山芋甩出去,倒霉蛋自掏腰包,贴了一味名贵药材,这才请动人。他回身就把索额图的脉案jiāo到胡太医手里,而后称病早退回府去吃了顿好的压惊。

  胡太医看过他开的方子,很有太医院的风格,简单说就是药材名贵,药xing温吞,吃着总没坏处。

  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风格,更别说他们这样的名医,胡老的治疗方案从来都偏向于激进,他不爱拖,送服下汤药就得立竿见影,拖着慢慢治岂不是折磨人?

  不过既然是索三,让他吃点苦头挺好的。

  这方子本身也没错处,就是见效慢外加烧钱,不用改方。

  从太医院出来回府的路上胡太医还遇上老十,他心知九爷十爷关系亲密,赶紧把人叫住,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就麻烦十爷帮忙带个话,他近来忙着研究如何根治中风,瑞亲王府几位小主子的平安脉恐怕得让同僚暂代。

  老十不解其意,不过他正好准备找九哥蹭冰碗,就没拒绝,果真把话带到了,胤禟当时还有点懵,使人稍微调查了一下,就知道胡太医接了索额图的脉案,这下意思就很明白,索额图中风了。

  他府上并没传出消息,太医院也就是内部讨论,没帮忙扩散,眼下知道这事的恐怕还少,这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他立刻就有了主意。

  先是打发赵百福往老十府上送一车冰,让他回去慢慢吃,自个儿则是进了宫。

  他直接在新皇跟前把事qíng说破,本想看看皇帝二哥的反应,索额图是仁孝皇后的叔父,早些年可说是胤礽最信任的人,胤禟说起这个一半是递信一半是看热闹,结果胤礽勾了勾唇,瞧着心qíng颇好。

  胤禟就有些纳闷。

  他后来才知道,白日里还闹出另一茬事,廉亲王福晋忍无可忍,进宫来同皇后告状。

  从赫舍里侧福晋进府,她吃穿用度虽然还是不差,日子却过得相当糟心,堂堂嫡福晋受侧福晋约束,府上奴才都不听她的,她正妻的颜面被人丢到地上踩,成了妯娌里头独一份被侧室死死压住的嫡福晋。

  因为婆母不管事,赫舍里氏又得了老八支持,再加上还有娘家做靠山,qiáng压嫡福晋一头也不奇怪。

  老八府上的事,说难听点就是狗咬狗,皇后对谁也同qíng不起来,只是觉得赫舍里氏的确过了。

  纵使侧福晋也是明媒正娶上玉牒的,毕竟带着个侧字,郭络罗氏再蠢,只要老八没休妻没狠下心弄死她,她就是廉亲王府的女主子,赫舍里氏未免太不给脸。

  皇后安抚她一通,明说没道理将个侧室招到坤宁宫来敲打,要想改变现状还得看自己。

  八福晋有个优点她的xing子特别直,就问:“那我要是把她收拾了,她回娘家搬救兵怎么办?赫舍里家可是皇上母族。”

  这么直接险些噎着瓜尔佳氏,她心很累,还是坚qiáng的回说胤礽帮理不帮亲,又说他不会cha手兄弟后院,让郭络罗氏自己争气。

  既然是这样,郭络罗氏就放下一半的心,她自觉qíng况已经不能更糟,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她原就是嫡福晋,眼下又不用顾忌什么,这样还斗不过赫舍里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郭络罗氏刚走,宝珠就进宫来。

  近来天热,小太子胃口很差,让宝珠抱着喂才啃多吃一些。故而宝珠每日都要进宫一回,陪小太子是其一,顺便也同二嫂聊聊,还要给额娘送些府上新鲜捣鼓的解暑汤羹。

  宝珠一边抱着弘晔任由他撒娇,一边听瓜尔佳氏说起老八福晋进宫的事,她听完也挺感慨的,八嫂的确不慧,言语也不大中听,总得罪人,要说有多坏还谈不上,就是格外能拖后腿,这能怪谁呢?还不是胤禩自个儿选的,是他亲自看上费尽心思娶回去的嫡福晋啊!落到这番田地委实令人唏嘘!

  “都说赫舍里侧福晋好,我却觉得八嫂更好相处些,明里犯蠢总qiáng过背地里算计,这等手腕高杆心机深沉的,我敬谢不敏。”

  听宝珠这么说,瓜尔佳氏就笑着摇摇头:“照我看来,再没有比你更心直口快的。”

  “我同二嫂亲近,便乐意同你说心里话,感qíng亲厚致斯也不能说句实话,那还有什么意思?那还要什么闺中密友?”

  瓜尔佳氏问她怕不怕识人不清看走眼祸及自身?

  宝珠便道:“看走眼我也认了,左右不是什么不能给人听的话,就这句,便是当面我也敢说,谁还怕她?比起廉亲王侧福晋,八嫂子着实要可爱太多了。”

  早先就说过,宫里头的事没有能瞒过皇帝耳目,胤礽转身就听说了,心道索额图都退出朝堂赫舍里家还没得到教训,竟敢如此张狂。

  这当口又听说索额图有中风之兆,这是好事啊!

  他回头就赏下好些名贵药材,说如今四海升平,让索额图无需心忧黎民百姓,命他好生静养。又给他两位儿孙升了官,可惜却是明升暗贬。

  第166章 行宫

  索额图方才养了两日, qíng况稍有好转便接到这等噩耗, 他眼前一抹黑, 径直栽倒,阖府上下吓得不轻,赶紧使唤底下奴才往太医院去。

  胡老奉命去给小太子请平安脉, 方才得了赏赐出宫, 那是一套细如毛发的金针, 他看着就很对胃口,比如今使的那套品质好太多了。胡老正觉得技痒, 想用它一用,就听说索额图不好了。

  那好!

  那可真是太好了!

  胡老活到这把岁数,还险些一蹦三尺高, 他赶紧招呼药童, 让小子把医箱提上,兴冲冲就就要往索额图府上去。看他这么积极, 来传话的扎扎实实松了口气,心道这位胡太医也不像传言说的毫无医德,瞧他对病患多上心呢!

  管家赶在前方带路, 一边走还一边回答胡老的问题。

  “你们老爷前两日才扎了针, 又喝了一帖药, 听说qíng况已然好转,怎么会突然晕眩?”

  “奴才也不是大夫,哪说得上?”

  “一问三不知要你啥用?”

  “我就是个跑腿传话的,您行行好, 别为难小的!”

  “得,同你说再多也是白搭,就你们老爷这个病,会突然栽倒那就表明qíng况越发严重了,这两日他笃定又受了刺激,前头千叮咛万嘱咐说切忌忧心,才多久就闹这一出,索三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他不想活了吧?”

  前头带路的恨不得没听到这一段。

  他可真敢!这话也敢说!

  早先还觉得世人对胡太医的评价过于苛刻,他分明是个对医患上心的好大夫,眼下看来,这认知还有偏颇,就他这张嘴,没给人打死命也真够大的。

  管家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慎言,胡老已经闭嘴了,他靠在马车的车厢里闭目养神,心里已经在琢磨治疗方案。

  要不要扎针?

  当然要!

  赶着过来就是来试针的。

  非但要扎,还得扎个痛快,又得对病qíng有所帮助……

  不多时,他已经琢磨出好几种套路,只是还不清楚他这回病发qíng况糟糕到什么程度,亲眼看过才能取舍。

  从太医院出来三人搭乘马车走,到府门前才下车,后面这段路本来该用走的,考虑到胡老不年轻了府上还提前备下小轿,两个年轻力壮的轿夫抬着小老儿走得飞快,不过半刻钟就到了索额图静养的院落。

  下轿之后,胡老还顺了顺衣摆,这才招呼童儿跟上。

  他方才迈过门槛,就听见房里有抽噎声,绕过屏风进去,看见有两三个半老徐娘在抹泪,边上还有半大小子在安抚她们。瞧这岁数这穿着打扮该是索三的妾室,进府有些年头的,胡老只瞥了一眼,没多看,直接打发人出去:“留两个打下手的,其余闲杂人等全退出去,别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要哭也别哭出声来,要是影响到我扎针,你们老爷子就当真好不了了。”

  几个男丁边哄女眷出去,边提点胡太医,让他说话忌讳一些,被刺激太太以及诸位姨娘。

  胡老只是摆手,之后就到chuáng沿边坐下,伸出三指扣在索额图腕上。

  他又看了好几处,然后就退到外间来:“请文房四宝,我给你开个方子,赶紧使人去抓药。”

  “老爷子这样……光喝药就能成?”

  胡老拍拍小伙子肩膀:“只这样当然不成,待会儿还要施针,扎完才能喂药。先前就提醒过你们,甭管好事坏事说给他听都得斟酌仔细,就这身子骨,大喜大悲都不成,你们偏不信邪,非得让太医院从鬼门关前捞人。真别嫌老头子我说话难听,就这样再来两回,也不用请太医了,到庙里去cha两柱香看神仙救不救他。”

  “……”知道他医术高明,还是很想打死他怎么说?

  边上这小伙子再三运气方才压住心火,他亲自研墨催胡老赶紧落笔,拿到房子准备亲自抓药去,再待这儿听下去怕忍不住想掐死他。

  胡老不疾不徐写着药方,同时还有闲心提醒他,跟索额图学什么都好,急脾气千万学不得。等他写完最后一笔,刚停手,小伙子抄起方子就要走人,胡老也没拦他,他心qíng正好,转身就吩咐童儿将医箱打开,从里拿出个靛青色布包来,里头包的正是今儿个新得的赏赐,那套价值千金的金针。

  新鲜入手的宝贝就要往索额图那身橘子老皮上扎,胡太医真有些舍不得,不过想想对方的身份,哪怕退出朝堂大家伙儿还得尊称一声索相,也不算rǔ没这金针。

  这想法只不过在心里打了个转,他手上半点不耽搁,一套针扎了不短的时间,扎完再切脉,果真好多了。

  他这边彻底扎完,刚收针,汤药已经送进房,胡老也没接手,而是让索三这些儿孙给他喂下去,人还昏迷着,要喂药自然艰难,好在喂下去之后不多时已见成效,索三醒了。

  刚睁眼这会儿意识还不清,等他想起胤礽发下的圣旨,又想起廉亲王近来的动作,又觉得胸口闷疼,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让妾室伺候更衣,说要进宫面圣,本来准备等他醒过来再jiāo代几句的胡老就cha了个嘴:“索相!索大人!算老头子我求您爱惜自个儿,这把岁数还cao什么心?你再不平心静养这条命神仙难保,既折腾自个儿又折腾我们太医院,这是何必呢?”

  索额图这才注意到胡太医的存在,正想把儿孙们轰出去问问自个儿的qíng况,看到底还有多长寿数,没等他开口,胡老就主动说了。

  好生养着,再活三五年也不是没可能。

  继续这样劳心,半年都嫌多,照这么再来一次恐怕就得准备后事了。

  胡老虽然说话不中听,能做的他都做了,临走之前又提醒一回,让府上儿孙好生劝劝,索三这样当真不行,这话不是唬人的。

  可有些事说着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索额图勾心斗角一辈子,要他闲下来,他如何闲得住?

  再加上如今qíng况对他十分不利,他残留在朝上的党羽被廉亲王剪得差不多了,不做点什么扳回一城他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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