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个中间值，马丁扬了扬眉，同意了。
“其实再过不久，我们还是有机会一起吃饭的。”莱昂纳多话虽然是对着马丁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看向正在用手机回复邮件和信息的文森特，“金球奖提名者聚会好歹还算一个不错的时机。”
马丁瞥了莱昂纳多一眼：“你数数看你自己去过几次？一次吗？”
不带这样拆我的台啊！
莱昂纳多稍微清了清嗓子，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结，“每次电影成片出来我都无比后悔，我当初拍的时候，感觉有太多地方没有做好。”
马丁听完哈哈大笑，将目光从菜单上面移到文森特的身上：“当初《yù盖弥彰》首映的时候，文森特也说过这样的话。”
“除非你认为奥斯卡已经胜券在握，否则后悔是应该的。”马丁-斯科塞斯点好了自己需要的晚餐，将菜单递给服务生，一旁的文森特也快速地做好的自己的选择，只剩下莱昂安多依然在为自己的晚餐吃什么而纠结。
等到东西一样样上了餐桌，马丁老爷子略微惊讶地看了一眼文森特面前的东西，又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莱昂纳多面前的寥寥三样，“啧”了一声，无声地笑了笑。
显然，马丁发现的事qíng，莱昂纳多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比如文森特面前，放了两盘主菜，却不上汤，这显然是年轻人特意要求的。
几乎是反shexing的，莱昂纳多看着那些食物，脑子里就闪现出它们对应的卡路里和营养成分。他看了一眼文森特的“小身板”，虽然身高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是身形看上去过于“单薄”。
要是换做一年前，莱昂纳多丝毫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吃意大利菜的时候多吃点东西有任务问题，但是现在——年过三十、体会过被啤酒肚和大脸颊支配的恐惧、身体恢复能力远不如年轻时候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先生，不得不用一种既羡慕、又担忧的眼神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也显然是注意到了同餐桌两个人的注视，他还是看在现在身处公共场合、窗户外面至少有十几家狗仔、记者在跟拍的qíng况下，忍住饿意收敛了才点了现在这么点东西。或者说，他们嫌自己吃得不够多？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在拍摄《奔腾年代》的时候加里-罗斯严格让后勤部控制文森特单人的餐饮质量，就是怕压坏了那些贵的要死的纯血马。
还是说老导演们对年轻的演员都抱有一颗“慈爱”的心？
“呃……你们还需要些什么吗？”文森特看了一眼两人，又看了一眼服务员示意对方停下来。
莱昂纳多迅速摇了摇头，马丁倒是笑着加了一份汤——他原本没点这个，甚至还备注多加芝士。说完，这位导演先生用更加和蔼、慈祥的笑容看着文森特。
气氛慢慢暖了后，三个人、准确得说是两个人的聊天才渐渐不那么拘谨。尤其是文森特，在他青chūn期之后从一个爱说的角色转为一个爱听的角色，某种程度上让旁人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更加沉稳。当他用绝对算不上慢却也优雅、自然的速度进餐的同时，还在认真聆听餐桌上另外两个人的jiāo谈，偶尔说上几句。
这种习惯让马丁忍不住从心里赞叹，他和莱昂纳多说话的空隙间，文森特竟然已经差不多解决完了自己面前的晚餐，桌面上也依然gān净整洁。
“介于里奥你现在的紧张qíng绪已经影响到我用餐，我认为你回去之后有必要好好泡个澡早点上chuáng休息。”
马丁看了一眼对面的莱昂纳多，又转向文森特，“今晚雪下得这么大，你晚上连夜赶回去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然你gān脆和我一起去酒店住吧，我的套间只有我一个人住。”
这显然是一个非常亲密、而且不客套的邀请。文森特在拍摄《断背山》的时候，虽然那边旅馆的条件不如星级酒店，但是剧组安排给导演和主演们的套间在多数qíng况下，除非是条件尤其差，一般都不会再安排其他工作人员住进去。毕竟主演或者导演，他们还有经纪人、有助理，甚至是陪同来的家属、恋人之类的。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事qíng十分不巧，在晚餐结束后，制作组那边有急事要请马丁回去处理，而本来就不愿意更改行程的文森特正好提出要准备赶往机场，还没有等马丁开口，莱昂纳多就主动请缨：“马丁你去忙吧，我送文森特去机场。”
老爷子一闪就走了，而站在餐厅门口的两个年轻人等到马路对面的糙丛里闪现出闪光灯的亮光，被冷风chuī傻了的两个人才后知后觉地去停车场取车。
从市区驶到机场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文森特看了一眼莱昂纳多的座驾，抿了抿唇坐到副驾上，快速系好安全带，一双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而开车的莱昂纳多则有点僵硬，多数时候，他都是坐在副驾或者后排，有了经纪人和助理的存在，几乎很少再有自己开车出门的时候。而在马丁有急事要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想也不想就接过“送人”的活儿，甚至让经纪人舒尔特自己打车回去……
“想听什么？”莱昂纳多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十岁的男人，对方略微冷淡而平静的表qíng和餐桌上那个乖乖吃菜、乖乖听“大人”聊天的男孩儿相去甚远。这就让人有些挫败了——仿佛就是你费尽心思逗了一只小猫吃东西，结果对方吃完东西之后依然对你不理不睬冷淡至极。
“不用。”文森特反shexing地回答道，一秒钟过后，他就意识到这种语气可能太过直白和疏远，“你专心开车就好。”
咦？补充的这一句貌似也没有任何变化。
“呃，那我们来聊点什么？”莱昂纳多收回想要去开车载音响的手，在方向盘上用手指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节奏。
前面路口的红灯成功地拦住去路，文森特打了一个哈欠，“你想聊什么？我现在有点想睡觉。”
说完这句话，又是一个哈欠。
连着两个哈欠让莱昂纳多-司机-迪卡普里奥先生忍住吐槽的冲动，“那还是不说了，你困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你醒来。”
年轻男人竟然一点儿也不客气，薄唇快速分开又合上答了一句“谢谢。”后，将后脑勺抵在椅背上，小幅度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即放松身体闭上眼整个人靠着椅背说睡就睡过去了。
依然在等红灯的迪卡普里奥先生舔了舔嘴唇，摇着头心想：长着一副jīng明相，心却大得没边。
一路上，他尽量保持一个还算平缓的车速，好让身边这位看了一场电影、吃饱了晚餐、回家的路上困了就像睡，说睡就能睡着的年轻人睡得更舒服一些。
其实如果对方没有睡着的话，莱昂纳多想着，自己或许会问他一些关于《飞行家》的看法。但是更加重要的是，他也想要问文森特一些问题，身为一个哪怕不理不睬也能够撩到妹的直男，到底要做怎么样的心理建设才能拍出那样的效果来。
在想到这样的问题之后，莱昂纳多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也拍过同志片啊！那也是在20岁出头脸蛋嫩得能掐出水的时候拍摄的电影啊！
虽然那部偏传记剧qíng向的电影只拿到了几十万美元的票房，和《断背山》的bī近两亿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断背山》上映之后，莱昂纳多自己也偷偷摸摸去看过两场，电影票的座位不太好，太偏，电影院里哭声、讨论声太大影响了他的观影qíng绪，但是《断背山》的dvd又还没有开始发行，他准备找个机会再去刷第三次。
莱昂纳多甚至设想过，如果今年文森特能够凭借《断背山》拿下一个提名的话，自己也得拿下一个影帝提名才能看得过去。
要知道，虽然身边睡得正熟的小子还年轻，但是架不住人家去年就拿到提名了呀！这么一想，他还真的是忍不住想要朝着不断落着雪花的天空大喊一句：艹他的学院奖！
半个小时后，莱昂纳多依然被堵在市区处于高峰值的马路上，身边的人睡得还挺香，深色的大衣领口蹭在那人的下巴上，将皮肤衬得有些白得晃眼。
突然，莱昂纳多皱紧了眉毛，微微靠近熟睡的文森特，在关了一盏灯不算太明亮的空间里，他依旧看到了文森特大衣上有一根纤维被他“吃”进了嘴巴里！
《飞行家》里因为饰演一个qiáng迫症晚期患者还没有出戏的迪卡普里奥先生，进一步凑近身旁的人，屏住呼吸，伸出两根手指，将那根细细的又不算太长、不太容易捏起来的纤维给拿开。
两根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对方的嘴角靠近下颌线那一块的皮肤，胡子剃的gāngān净净，温热而细腻。
偏偏在这时，文森特垂着的长睫突然抖动了一下，他幽幽睁开眼，用迷茫而充满水汽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好好开车”，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因为眨眼的动作快速地上下jiāo叠了一下，又闭上眼睛接着睡过去，还不忘蹭了蹭自己舒服的大衣领子。
这一眼把莱昂纳多吓得没踩错油门！
第89章 再看一遍
等文森特睡醒了之后，慢慢睁开的时候才晃过神来自己在车里睡着了——咦！别人的车！握糙我还赶着飞机呢！
“真抱歉你没有发现自己睡在飞机的头等舱上。”莱昂纳多打开车门坐到位子上，将手里的纸袋jiāo给文森特，里面是一杯热咖啡。“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我买了一杯美式。”
文森特伸出一只手去接咖啡，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喑哑，“谢谢你。”
“你的那趟航班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两个小时。”莱昂纳多看了一眼青年，开口道，“不过现在雪下得小多了，应该不会再次延误了。”
文森特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那么，谢谢你今天送我过来，我自己去候机室等着吧，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提前祝你节日快乐，也请记得代我向马丁问候一句平安夜快乐。”
“嘿，男孩儿，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掉。你认为我特地跑到里面买了咖啡出来就是为了送你去候机室里面chuī着暖气喝着热茶等着飞机？”莱昂纳多笑着看向文森特，打开车内的大灯，“两个小时而已啦，反正明天也不是要早起的日子。”
文森特一手捧着咖啡垂下眼眸，抿了一口之后才抬起眼帘道了一句“多谢”，又将杯子凑近自己的鼻子嗅了嗅。
这个格外孩子气的动作让一旁的莱昂纳多笑了起来：“哎，放心喝啦！”
文森特闷闷地笑了一声，一口热咖啡下肚好歹是清醒了点。
“那我们来聊点什么吧！”刚刚在来机场路上没有实现的事qíng，现在有时间做了，莱昂纳多兴致一下子就来了，他侧过来，正面对着文森特，“不然这两小时多无聊。”
“你想聊什么？”文森特看了一眼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我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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