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里已经消散了。”特雷尔上前抚摸书桌旁仿佛立灯的三米权杖。
权杖在他掌下活了过来，顶端暗淡的宝石逐渐亮起，仿佛一轮温润不刺眼的明月。
“连你都在。”
特雷尔呢喃。
杰森摸了摸自己身上泛着的淡淡光芒，确定这是一种保护，于是敲敲打打神殿的地面和圆柱，并试图刮一点材质下来检测，无果后对桌上的书和羽毛笔下手。
书里的文字看不懂，那些字没有固定的形状，墨迹会自己移动。
“这是我以前的……宿舍，你手里是天域的命运之书，理论上祂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拄着权杖的特雷尔看起来神色复杂，“哪怕是副本也不该在这里。”
“宿舍？”杰森放弃看不懂的命运之书，皱眉看着空旷冰冷的圣殿。他曾陪伴特雷尔轮回上百次，唯独错过特雷尔成为审判天使的最后一世。“就算审判天使不需要睡眠，但这里的生活气息也太少，都没有信徒给你供奉食物吗？”
“武器不需要食物，他们只会献上无用的信仰。”特雷尔坐上曾经坐了三肆.4百年的石椅上，发现椅子坚硬而且冰冷，坐起来非常不舒服。
他看向杰森，看向这座圣殿内唯一温暖的色彩，柔软的所在。
——特雷尔是一个能拯救世界的神。
杰森认为作为普通人，他应该感到卑微渺小产生距离，但特雷尔含着水光的眼睛雾蒙蒙的，像在跟他诉委屈，让他心脏又酸又软，想给特雷尔套上戒指。
“你看起来需要这个。”
杰森上前给特雷尔一个补魔，也可以说反向补魔。
又硬又冰的法里斯盔甲收起来，露出里面温暖柔软的内壳，特雷尔坐在人肉椅子上抱着他的专属暖炉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想工作。”
“恶魔崽子都知道做完作业才能夜巡。”杰森整理特雷尔凌乱的衣服。
“行吧，严格的导师。”
特雷尔着手处理世界融合，这方面他是熟练工。
天域号称万界中枢，融合的世界不低于五位数，特雷尔经手处理的就超过三位数。
世界融合听起来严重，其实也严重。直接交给世界意识处理很容易出现麻烦，比如命格相似的人会融合成一个，对世界意识来说这是节约能量，但对那些融合的人来说是宣告死亡。运气好只是一觉醒来多了亲朋好友，脑袋里的记忆被修改得莫名其妙……比如神明莫名其妙被抢了信徒，相同的神职碰撞需要分出主神和次神，或者干脆吞掉对方神格壮大自身。
更麻烦的是规则碰撞。
好在西蒙还算有分寸，这次拉来的世界属性相似，有科技也有神明，不会因为规则排斥出现大震荡需要从时空最初开始梳理。
特雷尔仔细解说，也不管杰森听不听得懂，最后阶段甚至要求杰森动手。
“你确定？”杰森不敢置信。
“当然，是你的爱让我的圣光蓬勃壮大，它们会服从你的意志。”特雷尔将能够修改规则的权杖放在杰森手里。“这是你的世界，你可以决定祂最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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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真疯狂，老蝙蝠知道世界融合这么儿戏，会吓出蝙蝠叫。”杰森紧张了，紧张到心底生出恐惧：“难怪你说神不应该拥有人性。”
“你亲手挖出了我的人性，现在可以享受自己的成果了。”特雷尔将杰森推到大殿中央显化的世界光球前。
特雷尔的眼神过于温柔，里面有期待有纵容，更多的是信任。不是信任就算红头罩搞砸了一切他也能将世界拉回正轨的力量，而是信任红头罩能做到、能做好。
杰森为自己不恰当地形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特雷尔感到疑惑：“如果是担心动作不熟练对世界造成伤害，那完全没必要。组成世界的基层规则已经稳固不能再被撼动，你能改变的只是地球。你可以借助世界融合的机会修改历史，比如让自己生长在父母恩爱的幸福家庭，比如让你不喜欢的反派消失……这是一个重启命运的机会。”
“我相信你有恶魔的血统了，特雷尔，你正在诱惑我堕落。”杰森抚摸特雷尔的脸：“我怀念那个在灵魂世界将神圣复苏权柄交给所有灵魂的神。”
特雷尔叹息：“哪怕那时他心里责任比你更重要？”
“是的。”杰森亲吻那皱起的眉心，“我爱你，不管你是无所不能的神，还是拾荒的哑巴弃民。”
那你为什么不把戒指给我？你还在担心什么？
特雷尔差点脱口质问，他抿了抿唇：“我也爱你。我应该怎样爱你，你才能相信我真的爱你？”而不是仿佛我明天就会转身跟你说再见一样。
“我当然相信你爱我。”杰森的吻移到特雷尔的唇边，喉中发出颤动，欢快地笑出声：“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比你更爱我，看，你甚至把一整个世界送给我。”
“但你不高兴，你在恐惧。”特雷尔不会被敷衍过去，“你说过爱情需要坦诚。”
“特雷尔，你的信任令我高兴，但我只是普通人类。”杰森沉默了一下，艰难地说道：“除去天域的那些年，我在短暂的二十二年里暴躁冲动，总是愤怒情绪化。我甚至称不上聪慧睿智，让这样的人承担世界的命运显然不够理智。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把一切交给世界意识呢？我想那个伟大的存在不管怎样都比身怀人类劣根性的我更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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