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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白孤生【完结+番外】(173)

  李东阳并不想试试正德帝的怒火,这位可是八头驴子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啊!

  焦适之跳入战场并不是随心所yù,而是实在的有事。他站在城墙上有个原因便是为了能够时时盯紧宁王的行动,若是把宁王这条大鱼放走了,这一次等于白gān。

  他的出现令一波等待许久的人蠢蠢yù动,立刻坠在了身后,“大人,可以开gān了吗?”有人激动地说道。

  焦适之拔剑出鞘,骑着马儿跃出城门,“那是自然,别làng费时间,目标宁王,不要给我跑错边!”

  “是!”

  骑兵的势头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混战的双方大多数是步兵,而除开宁王附近,出战的骑兵大多数也被折损了。如今焦适之所带的这一小队jīng兵便是唯一的存在。他们势如破竹地冲破了中间的混战区域,快速地赶往了宁王所在地。

  与此同时,原本从后面包抄住宁王军队的明军也在收缩包围圈,试图把所有的叛军都留在这里。

  宁王眼中完全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奋力砍杀之下,他那仪容华贵的锦袍早已布满血色,所有阻碍在他面前之人尽数被他折去,便是自己人也不例外。他猛蹿出去,刀光剑影间搂住一个明军服饰的小兵,在周身杀出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圈。

  焦适之堪堪在这时候赶到,与宁王背后扑围上来的叛军对峙。他一眼便望见宁王怀中之人,即便早已心有猜测,仍下意识叫了一声,“倾容!”

  此时的陈初明满脸血污,身负两箭,腹部的伤口还在不断出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焦适之心中一凛,满眼哀恸,早在他亲手送他离开的时候,他或多或少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令人心头窒息,无法忍受。

  焦适之能知道的事qíng,环着陈初明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朱宸濠身子轻颤,yù说些什么,喉咙口却被完全堵住,只能发出嘶嘶的声响。陈初明似乎有所察觉,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挣扎着又重新睁开,勉qiáng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后,他忽然笑了起来。

  那是朱宸濠很久未见过的笑容,带着过去的慡朗温暖,带着逝去的年少轻狂。陈初明勉力地伸出一只手,还没摸到朱宸濠的脸便被他紧紧握住,忍不住亲吻了那伤痕累累的指尖。

  陈初明又笑,嘴巴轻轻开合了两下,很慢,也很快地说完了几个字。

  朱宸濠看到了,他握着陈初明的手在颤抖,继而演变成战栗,“不,不!求你……”他的声音终于突破了喉咙的限制溜了出来,但已经太迟太迟。怀中人的笑容渐渐消失,然而他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眸仍带笑意。

  能死在战场上,是陈初明至死都觉得骄傲的事qíng;而能在死前再看一眼喜欢的人,便是连死亡也毫不畏惧了。

  朱宸濠痛苦地悲鸣,猛地抬头望着焦适之,眼里红丝密布,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视你为亲友,你竟如此待他?!”

  焦适之忍下胸口翻腾的痛苦,咬牙说道:“若不是你,他会走到如此地步?是你bī死了他!”他抬起手中长剑,剑尖指着朱宸濠,声音满是压抑不住的痛恨,“他以士兵的身份为荣,然而偏偏与他作战的,却是你的军队!”这是何等的讽刺!

  朱宸濠仿佛听不见所有的声音,复又低头亲吻着陈初明的脸颊,抱着他起身。把宛如睡去的青年放到了他的战车上。他握着手中剑转身,同样以剑尖指着焦适之,“下马!”

  焦适之冷哼了声,翻身下马,两个同样痛苦的人瞬间战在一块!而各自身后的骑兵蠢蠢yù动,围着中央的两人,同样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被围困的叛军渐渐被收缩的包围圈所覆盖,甚至有一部分已经被杀至丧失士气,抱头窜逃。在福州城内守了许久的明军浑身上下都是力气,面对着已经战斗许久的叛军进行了压倒式的杀戮。眼中满是压抑的仇恨,在城内忍耐的那些时日,他们早就看够了他们对同僚的杀戮,如今计划成功,哪有不报仇的道理?

  正德帝接到李东阳派人过来的传讯时,正在大后方不停地踱步。眼下最是要紧的时候,即便是焦适之也不会令他乱来的。身为皇上自然得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因而即便朱厚照想亲眼去瞧瞧结果也是不行的。

  在屋内走了无数遍,甚至把伺候的人都转晕了,前方回报的人还没有回来。正德帝看了一眼时辰,眼下正好是激战的时候,若是不出差错的话,一个时辰内便会有结果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声音,正德帝激动了起来,以为是战事有了消息,等知道是李东阳派人过来后,他顿时泄气地摆摆手,“让他等着,在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人刚下去,朱厚照又反悔了,他现在也很无聊,有点其他消息分散下注意力也是好事。他令人把刚才的人又叫了回来,随口问道:“李阁老让你说什么事qíng来着?”

  那侍卫也是实在,拱手便说道:“皇上,李阁老令卑职告诉皇上一件事qíng,焦大人亲自加入了战局,带人前往抓捕宁王了。”

  正德帝猛地站起身来,愕然道:“什么?!”他令焦适之去压阵没错,令他去统帅那一小队jīng兵也没错,但是可从来没有打算让人就这么加入战局!这一次可不比上次,十几二十万人的混战,眼不错便出事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让焦适之去涉险。

  他生生掰断了椅子扶手,咬牙切齿地喝道:“来人,备马!”

  “皇上!”屋内不论是伺候的人还是守卫的人纷纷被这句话吓得整个跪倒,他们都是历经战事的人,自然知道外面现在是如何的混乱,这位主子哪怕出去一步都可能磕到碰到,他们怎敢令他去危险的前线!

  正德帝踹倒了桌椅,厉声喝道:“朕不管你们身后站着的是谁,现在我若走不出这个门,我让你们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门!朕不想再重复一次,备马!”他周身翻滚的煞气压得人无法回应,只有门口那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声音颤抖得宛如在唱小曲儿,“来~来人,备马~~”如此可笑的声音,却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点不合适的声响。

  正德帝出行,即便再如何轻车简便也不可能毫无护卫,原本守卫着这栋宅院的jīng兵倾巢而出,把正德帝护在中间,急速朝着前线而去。

  彼时焦适之与朱宸濠两人已经是死战了,周遭的qíng况全然不在他们眼中,陈初明的死激化了两人之间的qíng绪。原本焦适之与朱宸濠都是挺冷静的人,此时却如同乡野混人,每一拳一脚,每一刀一剑都必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无论是用哪种手段。彼此间都不是普通的武人,却犹如在以命搏命。

  焦适之一剑砍在朱宸濠肩头上,力道大得几乎令他跪下。朱宸濠用手死死握住剑身,划破手掌喷流出来的血迹滴落地面,他却宛若毫无痛觉,在制住了焦适之的剑后,他手中长剑径直刺入了焦适之的腹部,直接捅了个对穿。

  焦适之啐出满口血丝,眼神凶恶地看着朱宸濠,“倾容喜欢上你这么个东西,我真替他不值!”他脚下发力,一脚踢在朱宸濠的膝盖上,令他往后跌了几步,剑身也随之分开。焦适之一剑伫在地上,竭力说道:“你看看你,身为叛军主帅,你亲身犯险,令所有追随你之人功亏一篑!你眼中只有你想要的东西,却全然忘却旁人的想法。你想要天下,却不能放手一搏!你想要倾容,却舍不得放下奢望!你这一出,就他妈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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