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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万花X纯阳]过荒城_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完结】(9)

  话一顿,华清远看见樊真将目光放在那轮圆满的月玦上,依旧站得挺拔,“之后的很多日子里,我都在病舍门口等着,总觉得毕竟与自己骨血相连,她总会回来的。就算心底里知道她不会回来,我也不想相信。”

  “我的母亲啊,是个自私的人。”末了的话意带着清冷的笑意,却没有半分暖意,“我……也是个自私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松开了握在华清远腕子上的手,却依然在往前走,华清远的步伐却已经慢慢停顿下来。常常有的陌生感觉又悄无声息地攀到那个人的背影上,他并不知道樊真的过往,万花不愿意说,他也不会深问。相逢前的过往空空dàngdàng的,月光轻纱一样忽然落进来,虽然看得清楚,却无法触及。

  开初听得这些话,华清远觉得心中一抽一抽地难受,只想去抱一抱面前那个显得尤其瘦削的身影,可是那手伸出去,却迟疑地停在了半空。樊真也未留给他犹豫的余地,只道:“都只是些陈年旧事了,讲来并没有意思。”话意渐渐冷了下去。

  华清远gān涩的嘴唇张了张,又抿住了,唇角的gān裂涩涩地发着疼。明明是最该说体己话的时候,可那些温柔乡里的喃喃低语,耳鬓厮磨时的好听qíng话,都悄没声息地消散在冷清的风里,不留半点影踪。

  他不知道心中存着的这一点别扭究竟算是什么,这样的感觉,仿佛一个缄口的过客在观看他人的生死,心中唏嘘万千,可是一经开口,从来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那一日的气话慢慢浮进脑海中,兴许不算是气话,是明白话,确实是有一些东西,他从来不明白。

  樊真又朝前走了好几步,才像是发现华清远未曾跟上,回头深深看他一眼。华清远迎着他的眸光,心中慢慢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彼此虽然在相视着,目光却总不似由衷,万花在瞧很远的物事,在看很远的地方。而自己看到的,总是深不见底的井,不清楚里头是活水涌动,还是gān涸荒芜。

  “走吧。”樊真道,语调平静,他没有再等华清远,抬步向前走去。

  华清远唇角翕动了一会儿,终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月亮升到了最高,已经开始有缓缓西落的迹象。他抬头望了望月色,依旧是冷月无声,月轮盈满,光华熠然,这应当是个能勾起团圆qíng思的美好chūn夜。

  华清远拢紧了衣衽,将双手放进袖笼中,jiāo叠着紧紧地攥,脊骨里爬上一阵刺骨的寒,他像是数九寒月里瑟瑟发抖的过往行客,步伐有点儿凌乱地跟着眼前越走越远的人,像是跟着那漫长冬夜里唯一一团微弱的火光。

  第五章

  昨夜里一片清澄透亮的月色,似乎预示着这一日的晴朗天气。窗外的天穹洗蓝无垢,gān净明快得连半缕云絮子也没有。

  华清远醒得很早,昨夜月下一叙后,他的心qíng总归是惴惴不安,有所思似乎也变作有所梦,只听梦里风声大作,一片黑暗。

  风里有低幽的虫声,以及静心凝神的糙木清香,他站在黑暗中等了很久,最后只觉得风声如同长安城内宵禁的金鼓,又像震天动地的战马奔袭,一声又一声,浑厚沉重,震得人心下一阵一阵发憷,偏生声音愈加急促,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天地倾倒,他呼吸一窒,醒转过来,后背全是冷汗。

  他一向起得早,只因打小在纯阳宫生长,清规戒律,将起居行止划得极为有条不紊。他醒觉时,前后上下转了一通坐忘心经,好容易将起伏不定的心绪平复下来,梦里的景况,竟也模模糊糊地渐渐忘记了许多。

  湿冷的晨雾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得迅速,他提了佩剑去温习北冥剑诀下的招式,他师承气宗一脉已经许多年,算不得天资聪颖,但却贵在坚持,来去也算有所小成。日子细水长流地过,若非世外的战乱,他只觉得高居华山云中的日子,简直是要过个没完。

  现而今,他似乎只算是个浑脱脱的红尘中人了罢。

  华清远被这个突然跳进脑海里的念头一顿,持着剑的腕子一抖索,剑上流转的明澈剑气一歪,本应该劈空的一式两仪化形,生生铡进了院里一株刚冒着新芽的桃树枝gān里,那枝gān上分明没有什么伤痕。

  华清远一觉失手,却头疼得很,紫霞功的功体从来讲求气形于剑,以气为兵。他方才没轻没重的一下子,怕是已经将那树的生脉尽数斩断了。

  他在练剑时极少分神,可近来不知为何,总生着心不在焉的感觉。

  正当他神思苦恼着漫散开去时,听得那一人合抱粗的桃树后,忽然窸窸窣窣起了些动静,华清远一见似是有人匿在树后偷瞧,只觉得奇怪,正想抬步去寻,却听见一串清脆响亮的啪啪哒哒,他只来得及看见个小小的白色的瘦弱背影极快地跑出了院落去。

  华清远一瞧,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这样冷的天,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时近正午时,莫丹青满面带笑地跑来找华清远,她近来总跟着樊真出去巡诊,一路奔波,身量明显清减不少,连初逢时一张带着浅淡粉色的鹅蛋脸,都瘦得削出一尖下颔来。可她面上至少还带着朝气,声音朗朗地对华清远道:“华小道长,同你说一件好事qíng!”

  “慢一些。”华清远见她风风火火地来,说话一句急过一句,险些兴奋得上不来气,仿佛遇见了天大的喜事,只得无奈地笑着劝。

  莫丹青的眸光闪闪发亮,话里全然是兴奋:“上回我们外出巡诊的时候,救了一家猎户的孩子,那家人真是知恩图报,昨夜猎了一匹马回来,分了我们一些ròu。”

  “……马匹?”华清远一愣,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哪里还有什么野味,这些马匹多半是从前线战场上失散而来的伤马,偶然之间被捉着了,自然变成了他人的盘中餐。否则在军营之中,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杀马而食的。

  可是医署里实在很久未曾开过荤,莫丹青的热qíng是能够传染的,不消多时,大院里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地围起了人,jiāo头接耳地表达着心中的激动喜悦之qíng。一口大锅架在院中,底下的薪火熊熊燃烧,在chūn寒料峭里平添一分炙热的暖意。

  华清远看见一旁的糙筐里放着一大块连皮都未剥净的红ròu,筋ròu里还连着一截已然僵硬了的蹄腿,他走近一细瞧,只见得马掌上有块乌沉的蹄铁,在明亮的天色下没有一丝光泽,但却纤尘不染,蹄下的钢印纹饰曲折,里头的泥壤杂糙没有剔除gān净,但隐约是个字,华清远左右看着,只觉得眼熟。

  “……这是军马。”不知何时,樊真悄没声息地站到了华清远身后,声音的尾调下压,带着森冷意思的话意险些令华清远吓了一跳,樊真见他倏忽转过头来,面色如常,只接着道:“蹄铁上的,是太原苍云军的纹饰。”

  “难怪我觉得曾在哪儿见过……”华清远心下一凛,心中顿感不妥,奈何周遭的人并不知晓此事,此刻都是跃跃yù试的模样。宽口铁锅中白气蒸腾,不消多时便从锅底接二连三地冒出浑圆的气泡,有人过来搬动那一块马ròu,华清远与樊真沉默地看着,一句话也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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