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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廿五史·俱摩罗天_太史婆【完结+番外】(68)

  戒律院首座玄寂便道:“少林中有此大能,我等不可轻忽,且去看个究竟。”话声未落,白影急掠,却是慕容复亦向前方几人追去。众人更惊,段誉也顾不得别的,与燕子坞众人都在山林间东一转,西一拐,一路追了下去。

  段誉只想抢在王语嫣前头到场,凌波微步一出,便奔在了头里,只是不好越过少林首座去,反而慢了几分。好一阵,到了一片林间空旷之地。萧峰慕容复都立在那里,背脊挺直,日光下影子微微发颤,想见心中都是激动惊异已极。他两人目光所注,萧远山慕容博便在一株大树下对面而坐,四手互握。萧远山脸色通红,如要滴出血来,慕容博脸色却是铁青,碧油油的甚是怕人。

  那老僧端然凝立,突地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yīn济阳,以阳化yīn。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消于无形!”

  喝声中,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双手都是一紧,内息向对方体内涌了过去。脸色渐渐分别消红退青,变得苍白。片刻之后,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

  这时到场的除了少林各院首座,便是道清大师等高僧和几位前辈耆宿,听那老僧言语中大有禅意,心中惊异,便都在一旁静观其变。只有段誉关心的是两家的恩怨,忙转头去看,却见萧峰望着父亲,虽不敢呼唤,神色间欢喜安慰非常。而慕容复在另一边也望着自己父亲,不言不动,脸庞之上,却是一片苍白。

  便在那老僧偈语出口,慕容复心中便是一震。他一日之中,自己自尽未成,更经历了父亲在世,被那老僧一掌打死而又复生,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几度来回,都只是心惊,不曾有过什么惧意。然而眼看着父亲睁眼微笑,只觉心头蓬蓬狂跳,似乎有什么比父亲的生死,自己的生死都更可怕的事qíng便要发生。二十八年的文韬武略,这时却甚么也做不得,做不到,只能眼睁睁,一瞬不瞬地看着。

  萧远山慕容博携手站起身来,本来不死不休的两人一齐在那老僧面前跪下,都道:“请师父指点。”那老僧微微一笑,向萧远山道:“你的杀妻之仇,不报了么?”萧远山道:“弟子在少林做了三十年和尚,却都是假的,只知杀人,杀的何止数十百数?倘若被我所杀之人的眷属如我一般,皆来复仇,弟子虽死百次,也是不足。”

  那老僧又向慕容博道:“你呢?”慕容博微微而笑,说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那老僧哈哈一笑,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

  旁观众人之中,多位高僧同声念道:“善哉!善哉!”段誉心中也道:“阿弥陀佛,这一桩恩怨这般了结,当真大好!”

  燕子坞众人方才赶到,陡听这段言语,都愣在了那里。风波恶冲口叫道:“这……主公!”慕容博却如不闻不见,自始至终,也未向他众人再看上一眼,只向那老僧垂首道:“求师父收为弟子,再加开导。”

  那老僧向一旁众僧微微一笑,合十道:“你们出家为僧,须求少林寺中的大师们剃度。我有几句话,不妨说给你们听听。”便即坐地说法。

  萧峰在父亲下跪之时,便随之跪倒。玄生、玄寂、神山、道清众僧和段誉听那老僧说到jīng妙之处,皆大欢喜,敬慕之心油然而生,一个个地跪了下来。燕子坞众人面面相觑,难以决断,也都跪倒在地。深山鸟语,梵呗声声,众生俯首,真好光明境界也。

  只有慕容复一人还站在那里,山风chuī来,衣衫不住飘拂,人却不动,好似当真化作了菩提树、明镜台,已不是生人ròu身。只一双眼睛还是活的,眼光所向,万物虚空,只是他父亲俯首跪地的背影。耳中但闻“即心即佛,即佛即心,离心非佛,离佛非心”之声,进得脑中,却都变作了父亲的声音淡淡说道:“……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

  口中说空,心何曾空,心又何能空!

  慕容复突地扬声长笑,笑声中脸色如霜,却是与平日一般的冷峭傲然。一掀袍襟,跪下来对着父亲背影连拜了三拜,跟着立起身来,长袖一拂,转身便走。

  邓百川等大惊,低声唤道:“公子?公子!”向慕容复看了一眼,又向慕容博背影看了一眼,只得纷纷起身,都随在了慕容复身后。

  萧峰一震,也回头看去,只见白衣飘风,渐行渐远。邓百川等人不住地反身看来,慕容博始终不曾回顾,慕容复亦是头也未再回过一次。片刻间隐入林中,便再不见。

  只听那老僧声音低沉,正缓缓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段偈语出自《金刚经》,乃是个个僧人都读得烂熟的。萧峰在玄苦门下,自也听过数十百次,早已惯了。然而这时一字字听着,见那老僧的眼光望向自己,似有大悲悯,又似大叹息。萧峰不知怎地,忽然之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正是: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第八回终

  第九回 不知秋思落谁家 1

  少室山坐落京西北路,距都城汴梁不过三百里开外。然而山上英雄大会多少事端,东京城中官民均无知觉,仍是一派熙熙攘攘,歌舞升平之态。

  有宋之时,宵禁早废。夜近三更,龙津桥边夜市犹自人烟浩闹。吃食果子赌局杂耍叫卖的热络非凡,更兼着各处瓦子货药算卦,勾栏中丝竹唱曲之声,又有桥南一带宅第不知谁家侍儿唱着新词,端的好繁华声色。

  只一座宅中悄无声息,连灯火都一盏不见。偌大宅第静悄悄、黑魆魆地,四外的灯影喧闹映上粉墙,直是静得可怕。大门外一对宫纱风灯微微摇曳,照着“卢宅”匾额,其左一行金墨小字,道是“钦封武烈侯府”。

  寻常府第便家下人歇息了,总有值夜打更之人,这府中一并皆无。几进院落,呼吸也不闻一声儿,单在后园有处书斋亮着灯火,一道人影投上窗去,隐约可见。

  那室内甚是简素,一桌二椅,另有一几设在南墙之下,点了两支素烛,又供着一块松木牌位,烛光照上,却是只字皆无。那人影立在案前,盯着牌位沉思默默,并不作声。但见鹤氅幅巾,腰系玉带,穿的是朝中二品以上官员的常服。

  许久工夫,那官员只望着那无字牌位,倒似上面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碑文,须得一字字拜读才成。劈剥两下,烛花爆裂,室中愈静,静得十分诡异起来。

  又过了一刻,那官员目光不移,忽地开口道:“这些相公新政,争持再多,祸患也非是三两年可就。前日听得那青苗保甲之法俱有民怨,皇帝仍不为所动。眼下不足五月便至年底,新政之机何在,尚要请教。”

  此人所说的“相公”,自然是当朝参知政事,年前拜相的王安石。但身为朝官,口中不称官家,却直呼“皇帝”,语气甚而隐有不屑之意。此言一出,只听淡淡的一声轻笑,这室中原来还有一人。

  这人半边淡huáng衫袖映在烛火光下,袖间手指屈起,在桌上轻轻叩了几叩,应道:“王相心高,高不可言,岂是区区农田税法所可足者。保甲于民不过小试,禁军与更戍之法,才是他yù动军务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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