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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萧峰慕容复同人)廿五史·俱摩罗天_太史婆【完结+番外】(99)

  大理众人一见是他,猛地住足,都瞪目望了过去。这许多目光如刀如剑落在身上,便是石人,也要刺出了几个坑来。慕容复却仍是不言不动,他明明早该听见了足步声音,却不回头,发上落雪,身边马嘶,也不见他转身抬手,做出半点的反应。双目一瞬不瞬,只是看着那脚下的山谷。好似天地之间,万物成空,只剩下了这座云封雾绕,看也看不到底的,深深的山崖而已。

  当此之时,谁也不知那乌骓为何会在慕容复身畔,却也谁都无法去问。良久,段誉叹息了一声,也不再看慕容复,只是走上前去,向那乌骓唤道:“马儿,马儿,我们这便去寻你的主人,你……莫要叫了罢!”

  那乌骓不知认出了他,还是当真听懂了这句话,停了一刻,终于低下头来,停住了嘶鸣。便由得段誉牵着缰绳,从那崖边缓缓地走开了。

  虚竹低声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理众人各自默然,转身走向山崖之侧,整理绳索,便准备缒下谷底去了。

  只有王语嫣一人还立在那里,看着慕容复的背影,竟不知心中是悲是喜,或生怨怒,又是什么滋味。低声道:“表哥……”忽然想起自己和他其实并不是姑表兄妹,不由一窒,不知哪里来的一丝热意上冲,眼中又酸又涩,几乎要落下了泪来。呆了一刻,方道:“慕容公子,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你还是……回去罢!”

  慕容复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既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了她。王语嫣只见他那半边侧脸白得骇人,慕容鲜卑虽史称“白虏”,史书之上,也从未写过这等不似生人,与遍地落雪都区分不开的颜色。人既不动,发上衣上的雪水半融,被风一chuī,又冻结起来,结起了一道道细细的冰凌。到底心中不忍,走上两步,抬袖去拂他身上雪花。然而只这么一拂,忽然“啊”地一声,脱口叫了出来。

  段誉身形一晃便纵了过来,伸臂先将王语嫣挡在背后,一面转头道:“嫣妹,出了甚么事?”却见王语嫣脸色发白,直勾勾地瞧着对面。段誉不明所以,下意识顺着她目光看去,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却也惊在了那里。

  雪沫飘拂,自慕容复身上一片片跌下地来。眼中所见那片白色,又哪里是夜来的落雪?但见随风飘dàng,一丝丝地在眼前拂过,却已是一夜之间,满头白发!

  慕容复转过身来,便那般看着他们两人。一双眼睛黑幽幽地,明明看着,却似什么也没有看见。常人判定视线,总是去瞧对方目光,然而慕容复的眼中,却正是没有了“目光”这件东西。不见光亮,也没有焦距,近在咫尺的这两个人,他好似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都不曾认得。看了一阵,又转开了头,向着四外看了一眼,又看一眼,脸上神qíng迷茫一片,便像个迷了路途,找不到去处的孩童。双唇颤动,许是要叫什么,或是呼唤着谁。然而自始至终,一个字、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口来。只怕他连如何说话,都已经忘记了。

  段誉紧紧揽着王语嫣,向后退开了几步,低声道:“……他疯了!”

  忽地几点冰凉掉在面上,天色灰暗,却又一星一点,落下了雪来。慕容复瞧着那些雪花,伸出了双手,脚下踉踉跄跄,跟着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不多时转过山边。便已看不见了。雪花却还在飘飘扬扬洒落下来,地下那些足印过得片刻,也被掩埋。这片巍峨连绵的群山之间,已看不出了哪是宋国,哪里又是辽国的土地。只有千里茫茫,一片洁白。

  问你可知否

  你追我逐去将河山改

  聚了百般怨

  令到深心难载

  恨有几多种

  你争我夺那恩qíng不再

  梦要几番追

  竟需要断爱

  独霸高处

  心中可有感慨

  在你心里

  是否空虚难耐

  梦里几番哀

  叹惜痛恨你身沉苦海

  梦里几番怨

  惋惜失去热爱

  ——鲍翠薇《梦里几番哀》

  第三部 雁门 终

  尾声

  熙宁初,王韶上《平戎策》三篇,曰:“yù取西夏,当复河、湟,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今吐蕃唃氏子孙,唯董毡粗能自立,其势岂能与西人抗哉!此正可并合而兼抚之时也。诸种既服,唃氏敢不归?则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神宗异其言。安石拜相,遂以韶领秦凤经略军事,志复河、陇。而夏主谅祚在,西师亟战辄败,西北未得进。

  三年,正月辛巳。辽主洪基陈兵于北,至雁门十里,遽退。遣使致修好意。神宗曰:“辽境已安,今可取灵州而灭羌地,雪西夏数世之耻矣。”

  五月,西夏李谅祚薨,子秉常立。梁太后擅权,与弟乙埋并都罗马尾、罔萌讹掌军国诸事,秉常不能抗。安石闻之,进曰:“秉常方弱,正合经营。今陛下yù大有为,则不可失也。”

  七月,王韶引兵入镇洮,破蒙罗角、抹耳水巴等族,降其部落二万。更镇洮为熙州,建熙、河、洮、岷、通远一路。自是宋夏jiāo兵,吐蕃羌部皆与攻战,凡十有二载。史称“熙河之役”。

  西北兵戈抢攘,而辽军作壁上观,终无一兵一卒越境南下,河东、河北各路边境却渐次数十载未有的热络了起来。不过一年,市肆处处,商旅马队的蹄声吆喝接踵相闻。甚么辽兵南下,雁门关外一场惊变都成了酒酣耳热后说起的故事,说得几次,路途间新鲜传闻多有,便丢在脑后,渐渐都也忘了。

  展眼又是隆冬,腊月将尽,客商行旅赶着回家,路上光景比平时更忙碌了几分。这日大雪纷飞,河北西路一座小酒肆中挤得满当当地。各张座头都坐满了,又不时有人掀帘进来打酒,北风透入,将大堂上几只火盆chuī得忽明忽暗。众客商喝得兴起,却也不以为意,有的道今年贩了多少毛皮,成色如何;有的道明年还是这般光景,南京城里也好去走一趟;七嘴八舌,热火朝天,呼喝劝酒之声几乎将屋顶也掀了起来。

  东首座上几条大汉高腔大嗓,声气尤其高着几分。众人瞥见腰间明晃晃刀剑,知是江湖中人,也不敢惹,将座位都拖得远了些儿。只听其中一人道:“老鲍,说好了在此碰头,你却足足晚了两日,可该不该罚?”

  那老鲍叹了一声,举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认罚,认罚。只是来得迟了,倒不是我有意耽搁。今次路上正经过雁门关,唉,我便绕到关外,前去拜了一拜。”

  这众人听到“雁门关”三字,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声音。那老鲍更是意兴阑珊,瞧了瞧碗里剩酒,咕嘟嘟一口气喝尽了,重重向桌上一放道:“当年兄弟糊里糊涂,听了人言,便在聚贤庄上跟萧大侠作起对来,满口说的什么契丹胡虏,除恶务尽……现下想来,真是好生惭愧!”

  此人便是“没本钱”鲍千灵,当日聚贤庄乔峰拜上,还是他先送去的消息。这时重提,众人面色齐变,俱不好看。呆了半晌,有人勉qiáng笑道:“鲍兄当真重qíng重义。那萧大侠是何等样人物,真要有知,也不会责怪你老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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