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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_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完结+番外】(26)

  在经略使面前,节度使哪还有昨晚策马扬鞭的嚣张气焰,燕将军非欺软怕硬之人,再说杨大人于他算不得硬茬,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恐怕物难尽其用,我终究要回长安。”

  外调官员志归都城再寻常不过,燕旗未多想,恰逢车辇抬来,他便与杨聆蝉一道上轿,向太原官署去。

  今天的太原官衙,气氛不寻常。杨大人迟未现身,众人本以为经略使另有要事,不想使公府吏快马来报:节度使连夜到达太原,今日要与经略使一道视察官衙,已在路上。节度使遽尔亲临,诸官员很是紧张。

  范阳节度使守土之功着实无可非议,可惜他心在边陲,不乐cha手政事,久而久之,他们这群官员就乐得附和戎战为重,文不添忧,颐养得越发懒散。

  然而杨经略使到,就不一样了。这位大人来自中书省,面上温和,实则是个不好说话的,甫来就一阵jī飞狗跳,很撤换了批虚位食禄者。有人想请出节度使掣肘他,屡次上书雁门关,竟如石沉大海。他们这些侥幸留下的,被治得越发勤勉,先前有要事才肯出府,现今非沐日都坐在官衙。

  若杨经略使在此多待几年,州县志上定会添笔“州寓肃清”。从前他们认为范阳虽大,乱皆在边关,而今细究各处来函,方觉诸事繁杂不可略,一发实能动全身。

  节度使随经略使至时,一gān官员诚惶诚恐地跟他见礼,又走过些程式,节度使便随经略使上座,却未落座——主位只有一个。

  经略使先是坐下,发现后忙道句“燕将军请”,这就起身要让座,谁知节度使不愧是军旅出身,gān脆得很,直接把经略使按回座上,经略使犹yù开口:“燕将军……”,节度使已道:“杨大人坐,某习惯站着。”

  后来经略使离座,他走到哪,节度使就跟到哪;经略使过问什么,节度使就听什么。可能节度使鲜少过问此间政事,需要解说引导,但节度使难得来视察,总不会全程亦步亦趋,半事不为罢?

  他们以为重头戏在后面,不想直到最后,节度使也不过跟着寻常散班的经略使寻常离去——所以节度使真的除了跟随什么都没做。至于凭空多出条巨型尾巴的经略使,行止自若。

  ……不是很懂最近的领导。

  目送两位上官走远,他们亦各自归去,哎,今天的太阳,有些闪眼……

  是夜,使公府,杨聆蝉书房内,

  杨聆蝉正拟上奏朝廷的文书,起初燕旗时有质疑,皆被解答,或是告知等下文机杼,如此几来,倒显得他肤浅,他便不问了,只盯着那人手拈毛笔,腾移间落下一个个台阁小楷。

  青白外袍搭于左肩,发髻微散,夜阑时分,无伤大雅的慵容在橙huáng烛光里化成有血有ròu的风韵,更显他温软可亲。

  “明日我想游览太原城。”燕旗忽道。

  “恕某不能奉陪。”杨聆蝉头也不抬。

  意不在此,燕旗道:“我只是想,放在雁门关背后守了这么久的地方,我不曾看一看,也不曾过问,究竟为何豁命守疆。”

  专注文书的杨聆蝉并不理会他的自扪,燕旗接道:“杨大人,你觉得太原此城如何?”

  杨聆蝉一愣,不知不觉搁了笔,约莫是思索一番后答曰:“太原……很好啊,有崇善寺的晨钟,有定边楼的暮鼓;冬时腊梅凌雪,chūn来折杏酿酒;市肆接踵,车水马龙。”

  燕旗原想杨聆蝉身为主事官员,会刻板以答,未料他娓娓叙的只是些闲趣,燕旗一时接不上,杨聆蝉已继续说下去:“这些都是燕将军守下来的。我曾想若燕将军不来寻我,待在太原,倒也算被他守着。”

  杨聆蝉说这话时终于转头看他。这话蹦进燕旗耳眼,像一团火喂进他喉咙,暖则暖矣,却灼得肺腑辛烈难忍。杨聆蝉与他对视,二人神qíng皆如常,恰逢烛影闪动,明暗陆离间,杨聆蝉隐约对微愣的他笑了一笑,而后回头继续斟酌字句。

  风止,烛光落定。照案前先生长发及腰,衣摆延地,宛如青鸟展翅;玄甲的将军默然盘腿坐于他身侧,目光杳然,若有所思。

  17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车马甫停,有覆玄甲的手撩帘伸入,杨聆蝉抬眼,对探进半个身子的燕旗抿抿唇,摆好琴,把手搁于那皮料包裹的掌心中,燕旗拢紧他的手,一发力把他拽出车厢。他顺势把身体重量都放上燕旗手臂,燕旗一动不动平举手臂,面无表qíng地任他倚靠,背脊犹绷得笔直。

  果不愧铁骨铮铮。杨聆蝉站好,看向车前,此次来迎接的人群比他第一次到雁门时密集。

  接风洗尘酒端上来,身旁燕旗信手接过,一饮而尽,恰此刻,礼官有意拉长的唱赞声悠悠响起——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

  尖锐的嗓音似在催促,杨聆蝉双手端碗,对着刺鼻酒气陷入犹豫,此酒武人下肚尚要缓一阵,况乎他;然此酒代表雁门守军于他之接纳,不可不喝……由是,他正要将酒碗往唇边送,察觉他窘困的燕旗及时开口:“杨大人不适烈酒,某可代饮。”

  唱赞骤停,杨聆蝉心意稍动,仍摇头道:“酒烈盛意切,杨某自当受之,怎劳将军代。”

  燕旗抓住他手腕,道:“杨大人不辞车马,远赴关塞为我军反夷人谋,苦劳功高,代酒一碗远不足表某感激。”出言声色朗然,四方皆闻,不为劝他,为道与周遭人知。

  “那就……有劳燕将军了。”杨聆蝉再不推辞,目光冉冉地看向燕旗。

  礼官嘹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式辟四方,彻我疆土——”,杨聆蝉想把酒碗递给燕旗,谁知燕旗固将他的手拽过,并不接酒碗,竟借他之手将酒喂至唇边。

  杨聆蝉心知匪妥,不便出声,较劲又难敌燕旗,只得眼睁睁任燕旗钳了他手腕,将酒倾入喉中。赞歌仍在继续,拖沓地从“牧野洋洋”唱到“檀车煌煌”,晶亮液体在汩汩倾倒时溅出,濡湿燕旗微有青茬的下颚。全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手腕被握到麻木,绵长的“驷騵彭彭”又钻入杨聆蝉耳心,他置若罔闻,只呆望燕旗。直到整碗酒饮罢,随着“维师尚父,时维鹰扬——”的唱句,燕旗摔了碗,移开捉他的手,抬臂,缓缓拭过嘴下,甚至还伸出ròu红舌头,一舔唇线,像在回品酒味,更像……觊觎猎物。

  在最后一句“经营四方,告成于王——”中,杨聆蝉用只二人可闻的声音低低唤他“燕旗”,带了点责备,带了点难以感知的嗔,燕旗不答,用微弯了眼角的金眸深深看他一眼,这便转回身去,面对众人。

  仪仗罢时,杨聆蝉尚在燕旗身边,已有人来报,道是夷人要求岁币通商一事又有新进展,燕旗旋即询曰:“是何进展?”

  “夷人自己定了岁币数额。”那人答。

  “定了又如何,岂容他说多少,就是多少。”燕旗冷笑,口中虽如此,然心知双方难分伯仲,敌人态度不可不顾,又道,“沈监军,你且把相关书章携来,入我帐详谈;杨大人,也请你安顿好后,速来帅帐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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