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双手。“这就是全新的我。我是真心实意的。”
我清了清嗓子。“好吧，如果你需要个伴儿，那么你应该去找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我就这么抛下你不管？”
我笑了。“也许。”
“没人能代替我儿子。”
“噢，别这样。哪有什么不能代替的。”我拽出一片甘蓝小口咬着。“就我所闻，狗就挺好。很多人觉得宠物是他们的孩子。你应该养只拉布拉多。”
“我才不想要什么破狗。我想要咱们父子融洽。”
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就算我同意配合你搞这套到‘天灵灵地灵灵，万事都变灵’的尝试。你又能从我这得到什么呢？你想要‘电影之夜’和‘卧谈会’吗？想要咱们互相梳小辫吗？”
他哼了一声抹了一把他的秃头。“没那条件了。”
“那么你要什么？”
“给我个机会。别因为我以前的人品就将我拒之门外。试着了解现在的我。”
我叹了口气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天啊，你到底怎么了？感觉你的气场忽然变得jī仔儿那么小了。”
他gān笑了几声。“天啊，你这臭小子总是这么挖苦人么？”
我歪着嘴绷住笑。“老实说，我觉得自己说得已经顺耳多了。”
“我的娘诶。”
我暗笑，然后当服务生拿走我的盘子时对她礼貌点了点头。“你要待多久？”
他把嘴唇抿进嘴里，仔细地打量我。“已经等不及想撵我走了？”
我皱眉。“要知道，如果我说的每一话你就认为是在针对你，那么就没法继续了。”
他举起双手。“好，好。明白了。我觉得我会至少待个几周。”
我点头。“好的。”我不确定这样做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如果我们要实施父子亲qíng这一套，那么我看我们这段时间得朝夕相处才行。
服务生来结账时，我爸夺下账单坚持要付账。他签了收据，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他的前额和眼角上已经有了些很深的皱纹，是最近半年才出现的。在他与癌症搏斗时，我已经接受了他可能命不久矣的现实。他似乎已经被击垮并且生无可恋了，好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但是之后qíng况又变了，他开始拼尽全力地抗争。我不知道是什么激励着他去战斗，但我还记得当时的欣慰感觉。
而现在，他想要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在我小时候，我不顾一切地想要取悦他。如果他那时候回应过我，把他今天所说的话说给我听，我准会开心得上天了。但是现在我只是觉得麻木。如果我给他个机会，真的会有所改变吗？也许这种疏远的感qíng，不过是过去种种带来的防御心理罢了。
我爸一边回看我，一边举杯微笑。“能够更进一步了解你让我很激动，儿子。”
我犹豫了一下，但是我还是与他碰杯。“我在想，等你与我相处一些日子后，你是否还会这么激动。”
他疲惫的双眼暗了下来。“你是我还活在世上的原因，保罗。”
“我？”我皱起眉头。
“对。”
他认真的视线让我无所适从。“我觉得很难相信，但是算了。”
“是真的。”他粗声笑了一下。“我想你可以说，我们之间未解决的亲qíng问题救了我的命。”
我不自然地一笑再次举杯。“该说‘不客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与我碰杯，但是他的眼中闪着愉悦的光彩。
第十七章
跟我爸吃完饭，我在大概八点半的时候回到旅馆房间。对于科特要来我特别兴奋，坐立不安。我把chuáng铺好，整理好电脑边上摆的文件。我还试着弄了会儿电子表格，但完全不能集中jīng神。最后我去浴室刷了牙，神经兮兮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看起来紧张得好像要去考SAT①一样。
①SAT=Scholastic Aptitude Test，学习（或研究）能力测验，即美国高考。
“冷静下来，”我对自己的镜像喃喃道。“只是约pào而已。”
我看了会儿电视，当我再去注意时间时已经是九点二十了。他迟到了。科特并不是那种一个电话都不打就慡约的人。我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思量着要不要发个短信给他时，门就被敲响了。
我慢慢起身，感觉到非同寻常的紧张。我一打开门，科特手里拿着帽子站在那。他面色苍白，目光闪烁。
“抱歉我迟到了。”他站着没动。
我示意让他进来。“没事。出什么事了吗？”
他虽然进来了，但依旧在门边徘徊。“我们得谈谈。”
那是我最不喜欢的五个字。接下来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人会说“我们得谈谈。你中了彩票！”从来没有这样的说法。我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jiāo叉双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怎么了？”
“莱利来了。”
我被震住了，但我努力让自己的表qíng保持平静。“你是说他来这个旅馆了？”莱利他妈的来这儿gān嘛？一股奇怪的领地受侵犯似的qíng绪笼罩了我，对此我很惊讶。
他重重地吞了吞口水，喉结在晒成深色的皮肤下滚动。“不，但是他在镇上。”
“让我猜猜，他可爱的妻子没有跟他一起来吧？”
他下巴上肌ròu绷紧了。“没有。”
理论上讲，他在这儿宣布了莱利来到镇上这件事，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没错，他的忽然造访可能会影响我跟科特约pào，这是挺烦人的。但是严格地说，我无权要求科特什么。他和莱利来往已久，而我只是暂时停留在镇上。但是这消息还是让我很烦躁。我不得不格外努力去压制因此而生的怒火。
当我开口时，我确保自己的语调像是对此毫不关心的样子。“噢，好吧，如果你要慡约，你只管打个电话就好了。没有必要亲自来一趟。”
“我不想表现得粗鲁无礼。”
我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傻bī莱利！
他舔舔嘴唇。“我也需要跟他保持点距离。”
我的胃搅紧了。为什么这事会让我烦躁？为什么我要关心他是否还钟qíng于莱利？“你应该带他过来的。我们就可以3P了。”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我生气科特居然因为莱利的出现而纠结得不行。但是我不确定为什么我会被这事搞得这么烦。要不我自己心里有数的话，我还会说自己这是在吃醋呢。但是那就太可笑了，因为我才没有吃醋。
他眯起眼睛。“这是什么屁话。”
我脸红了，但我不退步。“怎么了？因为你不想跟别人分享他吗？”
他深深地皱眉。“你gān嘛这么刻意得要惹火我？”他捋了一把头发，看了看这小房间。“我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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