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虽然不知道“天守阁”是什么意思，但是长歌门与太平公主府的恩怨却是一清二楚。
所以她一言不发地伸出手，两手靠在一起向前伸。杨尹安一挥手，两个弟子上前抓住裴玉的手臂，拉着就走。
“父亲等等！”打破僵局的居然是杨逸飞，然后他转向杨青月说，“哥，你说句话呀！
黑衣青年一言不发，转身抱起琴向屋内走去。
“哥！”
“杨大哥。”裴玉说话了，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她背对着两人，眼神有些空：“……对不起，我……”
“裴姑娘，”杨青月说，“以后莫要称某为大哥了。”
“……”少女黑色的背影一僵，几声粗重的深呼吸之后，众人听见了她平静的一如既往的声音，“好……杨……大公子。”
“走吧。”
裴玉向前走去，黑色的背影在一片纯白中显得愈发突兀孤独，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待的众人离去，杨逸飞如梦方醒，跑进亭子拿起刚刚杨青月打的那把伞，扑到肩头发梢落满雪的哥哥身边，踮起脚为他撑起伞。
从他的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兄长捏的发白的指关节。然后头顶轻轻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逸飞，走吧。”
他们都始终没有回头。
标题来源——小曲儿《恰逢暮雪亦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天守阁什么的纯属扯淡啊哈哈，如果官方有打脸的话请大家不要揍我么么哒
☆、第六章
第六章 他日代君策马游
黑衣少女盘着腿坐在自己屋中的榻上，右手虚握着抵在唇前沉思：她显然不相信自己的师父早年居然是那种为了达到政治目的而枉顾他人身家xing命的冷血杀手。
可是两世三十多年的经历也使她明白一个道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别人以前经历过什么，所以也不要轻易去给一个人妄下定论，哪怕是你相处很久，很亲近的人。
“笃笃笃——”敲门声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少女站起来，也不问门外是谁，径直开了门。
“咦？”门外的人让她吃了一惊。
黑斗篷人安静的站在门口，悄无声息。裴玉觉得大概连多年练武的高手都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您是？”裴玉挑挑眉毛，掩住自己的表qíng，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来，手却暗中摸上了手边的剑。
“聪明的话就不要把剑□□，小姑娘，”黑色兜帽下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带着一种不可言说意味不明的qíng感，“老身是来跟你做jiāo易的。”
裴玉盯着斗篷人看了看，侧身把她让了进来。
斗篷人摘了兜帽，露出一张老妇人的面孔来——长相十分普通，从气场上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寒意。
“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很简单，老身要见你师父一面，”老妇人不停地摩挲把玩着手里一枚残缺的玉佩，它不规则的裂开，上面还有着不完整的花纹，“作为jiāo换，老身告诉你一个消息 。”
“解秀朝的下落，你有没有兴趣？”
少女正在收拾自己包袱的手一顿，继而深吸一口气：“你保证不会危害到我师父的生命安全。”
“这是自然，老身又并非是安若非的仇家，”老妇人轻笑起来，“更何况以他的武功，我根本杀不了他。”
少女犹豫了一瞬，点点头道：“成jiāo，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老身姓石，姑娘可称我为石婆婆。”石婆婆不知从袍子的哪个地方摸出一根拐杖，轻轻敲着地面，“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凌晨我们出发。”
第二天上午
“大哥！玉姐姐不见啦！”杨逸飞慌里慌张地跑进屋子，“噗通”一下坐在杨青月面前，“父亲跟弟子们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他们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诶。”
“嗯。”黑衣青年头也不抬，继续给手里的琴调弦。
“哥……你再绷……这根弦就要断了。”
“……”杨青月放过了手下那把可怜的琴，理理袖子放下手道，“我知道，昨晚她到这来了。”
“那你们好好告别了？那就好，害我白cao心。”
“……”
“大哥你……不会让姐姐在院子里站了一夜吧？”
“……”
“那么大的雪欸！”小男孩撇着嘴，“大哥真过分。”
“逸飞，”青年站起身，拉起小男孩一只手，“去上课吧，回来给我讲讲今天先生讲了什么。”
“嗯知道啦，那我先走啦。”
成功转移话题并忽悠（？）走了弟弟的杨青月走到内室，拿起柜子上的青玉簪子，轻轻叹了口气。
昨夜他彻夜未眠，陪着屋外站在千岛湖难得一遇的大雪中的裴玉站了一个晚上。
她未进，他不出。
杨青月从来没有将裴玉当成孩子看过，因为他幼时在梦中见到她的那次，她已经是现在的这幅模样，只不过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衣服。杨青月还记得再长大那么一点点的裴玉，穿着雪白的上衣，藏青色的长裤，一头长发潇洒的披在身后，发尾还打着只有西域人才会有的卷。
虽然她第一句就来了个“我靠”。
无论如何，这个人对于从小基本没出过院子，除了自己母亲和吉婆婆没见过其他女人的杨青月有着全然不同的意义，他本人也出乎意料的在意她。
当父亲将真相像剥开皮的橘子一样摆在所有人面前时，他却感觉到了如同蜀地辣椒在眼前切开一样的——酸楚感，同时来自于眼睛与内心。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不该怪她，于是只能去疏远她，却没想到她真的就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练武的师傅给全长歌门都放了个小假。落满雪的小径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弟子来往。
杨青月施展轻功，大概是一只手能数的过来出院的次数，一口气冲向大门口。通向前往扬州的码头的路上，黑衣少女牵着马的背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杨青月还记得，那匹灰白色的点星还是她及笄时，杨逸飞特意带她去马场送她的礼物。
黑衣青年立在牌坊上，黑袍的衣袂在风中轻轻发出响声。不过黑衣少女就如同昨天一样，一次也没有回头。
杨青月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窗台上放着一摞东西。他自己的斗篷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最下面。上面放了一个画轴，和一支青玉簪子，簪子上还有一张纸条，套了个dòng套在簪子上，写着“加冠礼物”。
青年打开画轴，面前呈现的是不日前那个午后的画面：夕阳西下，橙红的霞光染红了天际。苍翠茂盛的香樟和叠嶂的太湖石掩映着朱红的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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