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还在继续燃烧。
三人各自冷静后，坐在火堆边。
分开而坐，又离的都不远。
过了很久。
“东西我都已经烧了。”荣煜的声音在风里有些散。
“明衍说他还是姓明。”贺涵望着火堆“我同意了。”
荣煜并不意外“还有什么？”
“如果可以，不希望你知道。”明衍也开口。
“好，我不知道。”荣煜似乎赞同这个决定“只当不知道，明衍是我侄子，就如此。”站起身。
“姑姑。”明衍也跟着起身“我只是……”
“只是把决定告诉了我而已。”荣煜似乎无所谓“贺涵，你儿子真厉害，给你报仇了！”
贺涵也起身，拉住欲追的明衍“她现在满心愧疚，你说什么都是听不进的。”安抚的捏了下他肩膀“我和她说；晚了，先去睡吧。”
“我。”明衍也知道荣煜现在误会了，自己解释未必听得见去。
贺涵拍拍他肩膀“去睡吧。”
明衍无法，要说也要等天亮说，只得先回自己帐篷。
贺涵灭了火，收拾了一下也提着露营灯回了，回帐篷发现发现荣煜合衣睡在睡袋上，背对自己所在，轻笑下，入内，放下露营灯，脱了外套，睡下。
不过没等他开口，荣煜就翻转身，盯着他。
贺涵抬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压制下被她紧紧盯着的紧迫感“睡吧，一切等回上海再说。”
“为什么同意？”荣煜不容他拖延“他——”
既然她没不容拖，那就说“你家长大的孩子一样带着你我血脉，有什么不同？他若不来找我，我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恐是一番周折，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且是三方共赢，他全了明家养育之恩，也全了他告知了我实情且不想让你知道后伤心的心意，他也不至于左右为难，难以割舍；南南，你脑子转的快，会想不到？”
“我遇到你的事就是个笨蛋。”难道你不知道？
贺涵不由转眸“还真实事求是。”
荣煜压下自己内心所有的情绪，也改为仰面姿势“我们没资格。”
“的确，养恩太大，他们又将孩子养的这么好。”贺涵似乎不怕‘刺伤’她“所以不要多想。”
“突然觉得世上他是最好的了。”荣煜笑自己有了这么可笑的想法。
贺涵握住她的手“我最近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又不能宣告，正憋屈。”
“我该对他说声抱歉，以他为饵。”荣煜眼眶红红的，猜出了自己当时的做法。
贺涵叹口气“与其伤心相对说抱歉，不如想法子改变他的想法。”
“No！”荣煜几乎下意识就拒绝了“你也不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没资格？”贺涵此刻有些恼，坐起身“你走的路是如何而生死不定我可以不提，可是那个世界，你所知的不可告人的世界是如何，你比我清楚百倍，我只不过猜测就觉得不寒而栗，明衍若稍有不慎……他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总该和我们多待几年吧。”
“强硬或者以手段改变他的意志只会让他逆反。”对于明衍她还是了解的“也不用太过着急，这条路不是他想走就能走，我爸当初就跟我说过就算你愿意也未必能走这条路，全看你能不能万里挑一，落选是你自己不济。”荣煜长吁“让他读书去，游历外面的风景，那时候没有改变就得‘挑一’了，这个关他过不了，就走不了，黑暗之门不会轻易开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贺涵坐着转头看她“如果他通过呢？”没想到这句话能有这样的解释。
“不赞同，不反对。”自己说的六个字，自己都觉得寒心“我不是个好榜样，劝人的话，说不出口。”自己参加的目的不纯，虽然通过了选拔，也抱着一路走到底的决心，只是单以‘忠诚’论自己不够纯粹，绝对忠诚有，私心亦有。
“我不是反对他报效国家，很多事可以做，不一定非走那条路。”贺涵最忧心的就是这个了“参军当兵，他有本事就将来做航母舰长。”为什么非得走你的老路？她那身伤疤，自己不敢问。
荣煜拉他重新躺下“这话大概又要戳心了，我们不是说过孩子不是附属品，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既然他不畏将来，走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就算我们这行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但若是此生有意义，死又何妨？轰轰烈烈、浑浑噩噩都是一生，怎么选应全在他自己；走在路上被撞的概率也不是没有，谁都没法子算人寿数。”
“劝他的话一句也说不了，劝我的话说了一堆。”贺涵别开脸。
“害你们骨肉分离是我不对。”荣煜用额头抵住他肩膀“但如果要赔偿，那可没有。”
“我们之间孰是孰非，算不清。”贺涵用另只手将她后脑扣“只能互相赔偿，别总那么多特别，用你话说温柔缠绵、平淡凑合皆都一生，这世上男女不都是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又有多少十七年能吵闹挥霍？还不如你牵我、我牵你的过了。”牵与欠，差不多。
“的确，世事难料，原本是来玩的，却不想盒子里装着这种秘密。”荣煜了无睡意。
贺涵也没有“为什么烧了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应该拿着那些来逼问，如果自己没有醒，她是不是也会选择隐瞒？
“应该直接扔在海里，倒也省了这场哭笑。”荣煜没有正面回答，突然想起曾和母亲有过的对话，原来自己真的有过孩子。
贺涵听着她有几分颓丧的口吻“突然变成十七岁孩子的父母，不要说才知道的你，我也没有完全接受。”
“我看你接受平儿倒是没有抗拒。”荣煜收回被他握着手“那么担心他被我教坏。”
“是担心你插手太多，孩子长歪了反而影响你与罗子君的关系。”贺涵重新躺下，侧卧在她那边“你几乎没朋友，常洁算一个，然后还有谁吗？不含利益算计的朋友该有一两个。”
荣煜伸手摸摸他脸庞“贺涵……”
“没有对不起，你瞧孩子可爱是有、可恼更有，我们错过了他的幼年、童年、少年，可能是错过了很多快乐，也其实错过许多让人生气之时。”贺涵抓住她的手“而且不是打算了嘛，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要一个，现在知道了明衍，你也算没有压力。”俯首靠近“虽然差了十多岁，可我相信明衍会是好哥哥。”
荣煜瞧着他还是欢喜的表情。
“你、明衍、darling、汤圆，我突然多了很多。”贺涵细数“所以没有对不起，只有谢谢。”
荣煜笑过之后还是默然几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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