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得笑了笑。
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到头来，我和仙水先生只不过是一个牺牲品。
「你可以离开这里。」
我看向他。
等着他的下文。
「你的记忆混乱，如果你觉得困扰，可以接受重置，然后重新开始。」
“九年了。”
我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心很累。
吱呀——
我坐在那张椅子上。
透过玻璃，看着某处发呆。
“我都不记得在9年里，我重新开始了几次。”
「明。」
“如果重新开始，我就会忘记藏马君、忘记仙水先生、忘记牡丹。甚至忘记更多的人。”
我不想忘记这些人。
更不想忘记这些事。
「如果你想去Ja□□inerose，我们也遵从你的意思。」
那、如果我想留在藏马君身边呢？
也许，错过这个机会我再也没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我是灵界的居民，我不可能去人界。
就像人鱼公主无法离开大海一样。
“如果我想去人界呢？”
「如果想去人界，就只能接受重置。这是小阎王可以退让的最低条件。」
人鱼公主为了追求爱情，付出了自己的声音。
最终依然无法传递自己的心意。
“让我、考虑一下吧。”
我想去人界。
可我，不想忘记你。
不想忘记你呐。
藏马君……
「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原本以为不会无法自拔。
原本以为爱情也可以保持理智。
到头来
不舍的却只有我一个人。
我抬起头看着他。
心境开始改变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这样看他几次。
还是说这可能是最后的十五分钟。
藏马君。
你有没有发现，我看你的眼神开始不太一样了呢。
虽然你说过我不可能是那种会让你困扰的女孩子，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清楚呢。
如果呆在你身边的代价是忘记所有一切关于你的事，我也愿意。
至少你还记得我。
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
就好像，这就是我和你的终点。
「你决定好了，就告诉我。」
藏马君依旧那么温柔。
只可惜那份温柔并不属于我。
「那我先走了。」
我看着藏马君转身。
手掌轻轻贴在玻璃上。
“别走……”
他回过头。
那一瞬间，感觉整个心都融化了。
心口有些微微的刺痛。
“啊，抱歉。”
我低下头。
不敢继续看着他。
咚
藏马君的手掌轻轻贴在玻璃上。
我都没注意到藏马君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玻璃的对面，是他。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薄薄的一层玻璃。
手掌慢慢下滑。
然后停留在他的手心处。
“我只是害怕。如果我忘了藏马君，我们是不是就不再是朋友了。”
「当然还是朋友。」
“可我不记得藏马君了。”
「那、明为何想去人界？」
为什么？
我对上藏马君的视线。
藏马君真的不知道吗？
“我——”
我想不出除了「为了你」以外的理由。
但我说不出口。
“因为……我想去人界看看。仙水先生的故乡。”
心虚得移开视线。
我不太适合撒谎。
撒谎的时候，我总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长时间的沉默。
当我再次看向藏马君的时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就像之前
我撒了谎的时候，
他看我的眼神，也是这般。
「你又在、想什么？」
“哎？”
手指一缩。
我惊讶地看着他。
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擅长发现想要被藏起来的事情。」
“呃……那个，不是……我只是……”
快速得捂住脸。
感觉都没有勇气继续看着他了。
明明是我主动挽留他的啊。
「啊、没关系。」
我现在已经满脸通红吧。
这么烫，一看就很容易被猜到心思吧。
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想要快点逃开。
但一想到这可能是最后的见面，
就开始舍不得离开。
“藏马君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藏马君有一次沉默。
我大概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明是聪明的女孩子，也很能干。」
“那如果我去人界……”
咚咚
我的话被打断。
大竹先生推开了门。
「抱歉，打扰二位。面谈时间到了。」
藏马君点了点头。
随后再次看向我。
对我说——你可以来找我。
“真的可以吗？”
他微笑着。
依旧是那么温柔。
「啊、当然。」
「小阎王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你可以把决定告诉我。」
“两天、嗯，好。”
……
……
和往常一样。
他目送我离开谈话间。
这个过程我都不敢回头看藏马君。
我怕被猜透心思就再也见不到他。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算算时间。
答应送给藏马君母亲的礼物我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如果可以，我还想送给牡丹一些小礼物。
又或者做一些送给藏马君当作信物。
我拿出笔记本。
写下今天的日记。
[
7月19日
藏马君说
如果我想去人界，可以去找他。
]
我放下笔，看向窗外。
将来的我，会看到这本笔记么。
我该写些什么给那时候的自己。
拿起笔。
视线回到笔记本上。
[我想要报恩。
我想要]
想要留在他身边。
一直在他身边。
哈……
我靠向椅背，抬头望向天花板。
等我离开这里，这本笔记本是不是也会被销毁呢。
如果是这样，
我现在写这些是否有意义呢。
想了许久。
最终还是没有把「想留在他身边」这句话写上去。
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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