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按住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的，却令他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赵政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嬴政拖着这件事，是想和他同一天及冠，看他刚才的反应，就知道是想错了。
嬴政怕他又瞎说什么日子，低声道：“只要你在，就可以。不要选那些不好的日子。”
赵政转着手里的发簪，明白了小孩的心思。
“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不及冠？”
嬴政反驳：“我没有这么幼稚。”
赵政的手指在他头上的包上面打转：“嗯，不幼稚，一点都不幼稚。一使小性子就撞人，还把自己撞出个包，太英明了。”
“……”
嬴政默然片刻，还是死不承认：“反正就是没有。”
“啊，叛逆期，我懂。”
嬴政磨磨牙：“你闭嘴。”
赵政笑了一下，转回话题，双手按住他的肩，低头在他耳侧，轻声道：“其实我觉得，今天就可以及冠。”
他声音低沉舒缓，气息拂过赵政耳廓，春风似的，撩人不倦。
嬴政偏头躲了下，长长的眼睫敛起，垂眸看着衣服上的纹路，“来不及吧。”
及冠还要祭祖祭天，咸阳和雍成两地跑，文武官员也要准备，还有那些麻烦的流程和祝词……
怎么想都不可能。
赵政轻声道：“那些是给别人看的。”
想要你及冠给我一个人看。
在所有人之前。
嬴政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多花样，连及冠都能弄出花来。
赵政牵起他的手，带他进了更衣殿。
殿门一开，嬴政就看见了放在正中央的一套衣服。
从头到脚，静静地悬挂在墙上。
玄青色的底，朱红的纹路，垂下冕旒的冠，修长的剑。
还有很多点缀的玉饰。
庄严肃穆，不容亵渎。
“就戴这顶帝冠，你看怎么样？”赵政负着手站在他身后，笑笑地问。
嬴政望着那身衣服。
这是皇帝衮服，精致复杂，一针一线都是天工造物。
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尊贵。
他动了动，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油然生出一种睥睨天下的至高之感。
看过了历史跌宕，他对登临至尊已经看得很淡，但是真的面对这样的一身衮服时，才知道，他肩负着的东西是怎样的高旷。
山河日月，皆在掌中。
见他反应不及，赵政便拉他过去，给他更衣，戴冠。
他任由赵政摆布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忙来忙去的赵政，轻声道：“这是你穿的吗？”
“穿的不多。”
嬴政眼底的光越发灿然：“有你身上的味道。”
“哦？”赵政微眯着眼，低头，“什么味道？”
“好闻的味道。”
宽大厚重精致华丽的衮服外衣徐徐套在了身上，赵政伸手帮他整理衣襟，轻笑：“好闻是个什么味道？”
嬴政又不想跟他说话了。
这个人总是喜欢挑逗他。
坏坏的。
衣服穿好，就可以戴冠了。
赵政把帝冠用一根缀着红色朱瑙的簪子穿过发冠，固定住。
赵政松开手，垂眸欣赏着这份杰作。
和他有九分相似的人站在他面前，目光灼然地看着他。
以后，这个小孩就是这天下的皇帝，第一个。
或许有人会抹黑他，也有人会称他是千古一帝。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都不如此刻，他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重要。
他有些歉疚地，握住他细白的指尖，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嬴政透过垂下的珠帘看着他的动作，手指蜷了下，总觉得有什么郑重的事要发生。
赵政吻过他的手指，忽然单膝跪下来，一只手牵着他的，一只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嬴政惊了一下，双手去搀扶，“哥哥！”
怎么能跪下。
这样尊贵至极的人，怎么可以跪在他面前。
“嘘，别动。”赵政在他手上一吻，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陛下，愿意戴上它吗？”
他从盒子里拿出那一枚戒指，朱红的颜色，温润沉敛，是极好的品色。
嬴政一心想要他起来，那戒指对着他的无名指，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戴了进去。
赵政摇头，笑也不是：“不考虑考虑吗，陛下？”
嬴政茫然：“考虑什么？”
“小傻子。”赵政伸手，顺势把他拽进怀里。
嬴政被他的力道拉着向前倾倒，以为会撞在一起，却被他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腰，他惊怔间，赵政拨开了他面前象征至高权力的旒珠，吻住了他的唇。
他们这双手，能颠倒万里江山，能执掌生杀大权。拥有这世上无法想象的荣华，也背负这众生中最沉重的天命。嗤笑过那些痴男怨女，到头来，原来也不能免俗。
因为这个人，那样特别，也那样值得。
第27章 喜欢？
车马从邯郸悠悠荡荡回到咸阳。
楚国那边安定稳妥后，六合归一，嬴政下议，令丞相百官议定尊号。
这一幕倒是和赵政当时参差不差，嬴政自己敲定注意，“去泰著皇，号曰皇帝，朕为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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