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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同人)寒夜词_颜如昔【完结+番外】(40)

  那青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现下没有时间与你细说,你且放开他快走罢。再晚些,那边大军便要到了。”

  她没有动,原本已干涸的眼眶复又盈满泪,指尖拂过他的脸颊,幽幽道,“师父一向宝相庄严,皎皎然如明月,极是端正,一丝不苟,何曾似这般狼狈,如白壁蒙尘一般……”泪水又落了下来,“委实都是我的不是。”

  “你不必自责。岂不闻,峣峣者易折,佼佼者易污?他自选了这条路,便早已有心理准备,亦定有毅力走到最后。”玉清叹了一声,方欲再说什么,却侧过头去,顿了一顿,急促道,“快些隐了身形!有人来了!”

  白浅默了一默,依依不舍地缓缓放下怀中人,抬手施诀,隐去了身形。玉清站在她身边,望见远远跑来的人,却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一片尸横遍野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一位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向这处奔来。她烟霞色的衣裙已被遍地血水染成赤色,头上惊鸿髻已散了,步摇与金钗落了一地。她只一气向他身边奔来。待奔到他身边,便无力地跪倒,伏在他身上哭得声嘶力竭。

  白浅在一旁默默看着,被此情此景感染,也红了眼眶。

  “我方看到疾风浑身是血地奔来相告,便知你是凶多吉少了。”她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等了你十几年,你自做你那忧国忧民的镇国将军,我便是不能嫁你为妻,只要见着你好好的,也认了。如今你既应了与我的白头之约,便不能食言,让我空等……”说到此处已是失了声,“可你竟抛下我独自去了……”

  白浅在一旁听着这女子如此说,心头竟没来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怪异之感。她虽说不上是什么,却着实相当别扭。

  “你这般不守信诺,寻见你时,定要与你问个清楚。”她说着说着,竟笑着收了泪。“今次,莫以为还能再躲着我。”

  白浅还在寻思这女子所说的寻着他是何意,却不意那女子已将一柄短剑刺入了心口,缓缓地、似极满足一般软倒于他身上,面上尚带着笑意。

  白浅心头大震,方欲替女子施救,却被玉清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命当如此,你不能救她。”玉清蹙眉,语罢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白浅若有所思地默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多时,已有人来寻那女子。见着女子已毫无气息,都难免落了一回泪。

  “郡主这般花容月貌,与洛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非造化弄人,那年王爷请得太后懿旨,便当嫁入镇国将军府的。奈何还未成亲,南境之乱又起,将军连夜驰援缗山。这婚事便被耽误了。之后将军被勒令闭门思过,又被收缴了兵权,王爷也被远调豖州,从此天各一方,生生断了这门亲事。如今……当再无人能分开他们了。”

  “这般生死与共,当是爱极了罢。否则有一丝不爱,如何能共死?”

  她愣愣地听着这话,似有一丝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似这般痴情的女子,死生相从,世间又得几人?将军义之所在,死得其所。郡主真情可悯,生死不离。婚约既在,便当合葬一处。生时不得结为连理,死后亦当同穴而眠。”

  “极是!极是!”

  收敛之人语罢,便将二人分开,一番安置,着一人去往曲阳王处报讯。

  不多时,曲阳王已遣了人马来搬运二人。

  “不……”在一旁半晌没动的白浅忽道,“师父断不能与这姑娘葬在一处!”

  “为何不可?”玉清勾起唇角,“他既已弃世,此生已了,这身后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不……绝不行!”她咬着下唇,手中扇子已被握得死紧。

  “这倒奇怪了,你倒说说,为何不行?”玉清面上玩味地笑了。

  “我……”她咬咬牙,半晌方道,“我不同意!”

  “你师父的婚事,你同不同意也已定了。如今不过是个形式,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师父才没有婚事……这只不过是凡间一段可有可无的……根本不作数!”

  “啧啧,好大股酸味啊。”玉清摇摇头,笑道,“你这无理取闹的架势和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换作别人,怕要被你气哭了。也便只有我还能静下心来与你理论。我且问你,你师父有没有婚事,与你何干?你又怎知他不曾倾心于郡主?退一万步讲,这场婚事便是吹了,也轮不到你白浅说三道四罢。你如此纠结,又是为哪般?”

  “我……”

  “你对墨渊不过是师徒之情,我倒问你,为人徒弟何时有权过问师父的婚事了?他墨渊即便娶了个丑八怪,以你为人弟子的‘孝道’,也是不容置喙的。”

  “可是……”

  “你认为他们亵渎了墨渊?”玉清笑道,“说到亵渎,方才你抱住他不撒手,仿佛也不算恭敬?”

  “……”

  “所以。”玉清最后说道,“你这股醋意究竟从何而来?”

  白浅听得她连珠炮般的提问,顿在了原地,似陷入了沉思。

  “你一向于感情之事懵懵懂懂。当年离镜一番甜言蜜语的追求,你便没了招架之功。后来夜华故技重施,你就不可自拔。全然不曾为这份情感付出过一丝一毫的努力,惯是坐享其成。”玉清道,“那年你对离镜说,‘当我在炎华洞中失血过多,伤重难治,命悬一线之时,眼前涌的竟不是你的脸,我便晓得,这场情伤终于到头了。’我且问你,彼时你生死一线,眼前涌的倒是谁的脸?”

  白浅听得这话,将彼时那一幕细细想了一回,又思及离镜二哥等人的一番话,炎华洞中心头血一点一滴,生死一瞬之际惊觉生死相从亦是痛快……以及夜华痛心疾首地与她道出的那一句“自欺欺人”,倏然如一道亮光直透心底,那心底滚涌的,纠结的,缠绵的道道伤痕仿佛在一瞬间寻得了归处,再不漂浮不定。她思及他当年在若水河畔滚滚的红莲业火中回首道出的那句“等我”,眼中泪已盈眶。

  “原来……我竟……”泣不成声。“对师父……”

  玉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笑意盈盈,慢慢抚上她的长发,柔声道,“九万年了,你终是懂了。”

  她摇摇头,泪水竟涌得更多,“我竟在失去记忆之时……”

  “那不过是一段情劫而已,何必放在心上。”玉清微笑道,“便如你方才所说,凡间一段可有可无的,做不得数。何况彼时你不是已有了决断么?且……那家伙的花花肠子别人不知,我却最是清楚。改日与你看一看,也让你见识见识。”

  她被玉清一顿说辞逗得又是哭又是笑,全然忘了那边曲阳王的人已收敛了少卿的尸骨,正要拉走。她回头见着,也不多话,抬手一挥,那尸骨已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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