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那当然!”手杖先生喜得忘乎所以,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我包您免费连看我这三个月的所有戏,最贵的包厢!”
等海瑟薇的芳踪渺渺了,莱斯利还呆在门口,痴痴地幻想着自己把其他几个皇家剧院一脚踩在脚底的未来。
冷风拍在他的脑门,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声叫管事:“来人,快,立刻,马上叫演员排练这两个剧本!最好的演员!”
*
“这么久了,绅士剧院里没有卖出去几张票。白瞎了我们这么好的演员。”管事嘀嘀咕咕地抱怨。
老库克一边听他嘀咕,一边看着少的可怜的售票,有些头疼。这情形在他的预料之中。
《错姻缘》上演一周了。
《牡丹夫人》还在热头上,吸引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每天的场次都是爆满的。
可是这出《错姻缘》,却成了一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骨头。
《错姻缘》在绅士剧院备受冷落。靠经营商业发家的第三等级绅士们,极力想摆脱自己身上那股铜臭味,一意靠拢上层社会。他们有时候甚至比贵族们还穷讲究一点。
在泰西,古来喜剧就地位低微,一向是平头百姓的爱好。许多喜剧,入不得大雅之堂,针对的就是市井小民,所以一向都含有粗鲁、低俗的成分在内。毕竟许多口袋不丰,大字不识几个的市民,就好这一口。
在卢士特也不例外。到了当朝,新古典主义的大人物更对喜剧做了连篇累牍的批判。
在贵族和那些极力模仿贵族的暴发户的眼中,喜剧是绝难登大雅之堂的。
即使晚宴逆流之后,市民们身价日丰,连带着喜剧也摆脱了一些恶名。却也难逃人们的偏见。
库克爵士想着,看了一眼眼前的两张小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张小报,一张半的篇幅都在发表《牡丹夫人》相关的剧评。
只有边缘的一角,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前些日子,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穷酸作者发表了对《错姻缘》的评价,评价是:艳而不俗。
屁用没有!
库克爵士想去请和他一向交好的著名剧评家伍德.肯特,来一览《错姻缘》。
他相信,肯特先生是一个有品味,有眼光的人,在剧作上,极少有偏见。兼之他一向偏爱《牡丹夫人》的作者安娜,一定会来赏光的。到时候,他们库克剧院就邀请他发表几篇剧评,再到处宣传宣传,能起个好头......
可是大概是时运不济,一向堪称戏痴的伍德.肯特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连续几天闭门不出了,甚至这个月的戏邀都全部推了,连文学沙龙都没有再举行。
杜邦.库克想到这,更加绝望。他还动了请自己老友霍克男爵人脉的想法,熟料一个个仿佛约好似的,肯特先生紧闭家门不见客,霍克他更是人影全无,据说有要紧事,呼朋唤友连夜赶去波拿了。
至于剩下的......哼,剩下的那些文人,稍微出彩一点的,无一不是他那几个老对头的座上宾!
没有肯特先生牵线搭桥,他们不依着自己东家的意思使劲污蔑《错姻缘》,就算是他老库克谢天谢地了!
库克爵士一时想:倒不如叫这出戏干脆撤了绅士剧院的场次,就在市民剧院做全场好了。反正市民剧院一向喜剧演的就多。
可是要真的在市民剧院做全场了,恐怕......恐怕安娜小姐的名声就坏了。
一向有格调的剧,都是先在高级剧院演完全场,然后才会配给到低级剧院。直接在低级剧院演全场?恐怕落实了这出戏下流贱格的风言风语,绅士们再也不会去看安娜小姐的戏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用牡丹夫人,捧出一个剧作新秀,压了其他几个剧院一头......就这么毁了?
他思前想后,颇为不甘心。咬牙想:罢了,罢了。再等个月把,看看有没有起色吧。
*
奥科特.马策拉特是被自家好友丹尼尔硬生生拉到皇家玫瑰花剧院的。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的稿子还没写完,我对戏剧也不感兴趣。它们承载的容量太有限了。”
“奥科特,你真是......”丹尼尔摇摇手,“这样吧,要是你看了这两出戏后,不起身鼓掌,我就连请你吃三天最贵的大餐,怎么样?”
马车已经到了玫瑰花剧院,甚至已经能从敞开的大门里隐约窥见螺旋而上的精美大理石大楼梯了。
“你请定了。我平生不为任何不如我的庸才鼓掌。”奥科特丢下一句,下了马车。
玫瑰花剧院门前马车前,仆人笑容可掬地请两位贵客进门。
一进门,奥科特就皱起了两道浓密杂乱的眉毛。
丹尼尔也颇为吃惊:“这么多人?”
各路贵族仕女的衬裙,在金色的烛台映照下挨挨挤挤,贵族绅士们的靴跟敲在光滑的大厅地板上。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一瘸一拐进来的奥科特。
人们的目光扫过他畸形残疾的左脚,扫过他杂乱浓密的眉毛,翘起来的头发,不大整洁的旧衣服。
仕女贵妇们用扇子挡住脸,窃窃私语,贵族绅士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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