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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十八相送_挽云罗/云初【完结】(25)

  有什么从半空坠下来,阿诚没看清,被那个人够着他的衣襟,拽到身边,搂在了臂弯里。

  这一巷的宅舍正在一间一间炸毁。

  可是,阿诚知道,他是安全的。他倚着那个人,头顶挨着他的下巴,那个人的掌心,牢牢覆着他的耳朵。

  轰炸持续了许久,一声是一阵摇晃,一声是一片飞沙走石当头落下来。

  那个人又把阿诚搂紧了一点,在他耳边说,念首诗。

  什么诗?阿诚抬头问。沙子迷了眼,他揉了揉,想把那个人的脸,再看得清些,再记得深些。

  教你的第一首诗,是什么来着?

  那就是阿诚关于凉河的最后一帧记忆。

  他的耳朵听不见炮火的声音,他只听见那个人轻轻对他说了一句,念首诗。

  记得那是一个细雨的午后,他在一间小诊所里,给那个人念诗。

  念了一百年之久。

  ==========

  肋骨挫伤,肺部出血。

  老天爷像是为了聊以补偿阿诚许许多多的不记得,这伤,和明楼当年那处枪伤的位置很相近。明楼那时的疼,在这天夜里,就这样不期而遇地,都疼在了阿诚身上。

  梦里哭得怎么伤心,枕边也不过淌了一颗泪。

  那时明楼就坐在病床一畔,灯下,阿诚的眉蹙得很深,那颗泪沿他吻过的眼尾,安静地滑下来,他的指节挨上那一侧,不着痕迹地把它拭去了。

  眉心,淡开了一点。

  明楼好像知道了,他在梦着什么。

  ==========

  困扰国情局十年之久的76号案,被定义为不宜公开审理的事件。上头觉得,凉河自由战线渗透者恐尚未完全拔除,此案公之于世,难免打草惊蛇。

  这个说法的真实意思是,被恐怖组织渗透,于一国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是,汪曼春策划暗杀的三名国情局高官,并不在渗透者之列。军事法庭给出了判决意见,刺杀多名政要,袭击机要部门,构成危害国家安全,应处以终身□□。

  涉及汪家,这成了另一桩不公开审理的事件。

  ==========

  汪曼春回到76号最初的联络点。

  那是一间萧条的油画铺子。梁仲春曾是它的老板。

  她是在那里见到青瓷的。

  听说76号的主人每天来铺子里,和青瓷在阁楼上共度日落的三个小时,他们之间言语很少,他手把手教他素描,或对坐着,陪他看诗。他从不带他出去,只和他并着肩,在一方小窗里,望着楼下街上人来人往。

  汪曼春头一次过来,恰好看见青瓷伏在铺子一角的小案上,袖底压了一幅画,他的手轻握着纸边,脸轻挨着油彩,唇角扬起了一点,好像枕着一段美梦。

  画上是一座桥。雁渡桥。角度,光线,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姐姐的照片,在那场袭击中失落了。

  青瓷很自责,他在这儿安顿下来之后,还从没笑过。

  这幅画,是76号的主人为他画的。

  可是,画上没有姐姐。

  那个人说,这是为了保护姐姐。

  汪曼春不知道,青瓷当时侧脸依偎着的,就是照片中姐姐扶栏而立的地方。

  如今这间铺子人去楼空,潦倒不堪。

  门半敞着,桌椅横陈,落着吹拂不去的,时光的灰。

  许多画都还在,汪曼春拎起那块看不出原色的遮布一角,浮尘扬起,呛得人直咳嗽,她找到了有桥的那一幅,拾起来端详。

  纸页卷曲,油彩剥落。

  她没去过雁渡桥,不知道桥上的故事,可是,第一眼,她就从着色和用笔,猜出了它的主人。她只是不明白,这么一幅平淡的风景写生,是怎么把那两个人紧紧拴在一起的。

  汪曼春听见门口有人,就把画搁下了,她没有回头。

  王天风半在午后的日色里,半在铺子的阴影里,伫立了一会,开口说:“师妹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汪曼春笑着转身,说:“我什么性子?”

  “令叔父过世前说的那些话,让你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为了弥补它,你又去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王天风说。

  汪曼春明眸一剪,说:“被你们算计的人,横竖不都是错?”

  王天风玩味一下,垂目笑了,问:“那你想对一次么?”

  “对也是你们的对,不是我的。”汪曼春说。

  连着两个“你们”,令王天风有些不快。“我说了,我和毒蛇从来不是一路人。”

  “可你也从来没想帮我。”汪曼春加重了那个“我”字。

  王天风沉默了一会,说:“我和他不是一路,就是帮你了。”

  “别拐弯抹角。”汪曼春警告着。

  王天风踏出一步。

  “毒蛇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可是76号案必须到此为止,耽搁久了,会引起怀疑,我需要一个人,来承担76号的全部罪责。”

  他缓缓走到汪曼春跟前,给她看76号案的调查报告。

  厚厚一叠,汪曼春接过来,揭开卷封,一页一页翻过去。

  王天风说,作为报答,我向你保证,令叔父做的那件,他认为对不起你的事,永远不会公之于众。

  假如有一天,1076号法案被废止,那也是世事更迭所致,令叔父当时的决断,绝不会被视为疏失。

  至于76号案,除了你,不会有人被牵连,你们汪家,依然是这个国家的股肱之族。

  “成交么?”王天风平静地问。

  报告上有一段王天风为汪曼春草拟的供词,说叔父为平息凉河一地主权之争,处心积虑以终生,奈何岁时不予,身为晚辈,恐深怀远志无人为继,令先行者不安于九泉之下,不得已而出此下下之策,得失曲直,难以尽言。

  滴水不漏。从前在学校,王天风就是写报告的好手,把黑的说成白的,连眼睛也不眨。

  汪曼春明白,她再也不是家族声誉的守护者了,她成了它最大的敌人。

  她把报告阖上,还给了他。“你还没告诉我,76号存在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王天风在铺子里踱了踱,瞥见了雁渡桥,他走过去,俯身捡起它,拉远,打量了一会,才说:“你忘了,毒蛇的恩师,也是我的,他有恩师遗命,我也有。”

  “开玩笑,凭你们两个呼风唤雨的本事,清除几个埋伏在国家机构中的暗哨,用得着绕这么大圈子?”汪曼春说。

  王天风的目光,扫过写在角落里的日期,又在青瓷曾经依着的地方停留了一会,把画放下了。

  “当然。”他说,“这么做有个附带的好处。那些被76号暗杀的国家会议代表和军方要员,因为身份特殊,上头会授予特别调查许可,调查期间,我可以动员所有情报力量,国情局各部门的首席必须无条件配合,藉此,我掌握了情报树的大部分。”

  汪曼春一怔,有几分了然。控制了情报树,他就会成为国情局,乃至国家安全系统,实质上最有权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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