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冒牌货吧，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但是中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期盼的而已。
那就是白濑。
他们抛弃了他。
他们驱逐了他。
中也内心深处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感。
他被一种浓黑的雾包裹着，裹得紧紧的。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做的每一个选择，每一件事情，是否都是错误的。
——问心无愧就好了噢。
烛和的声音在中也的脑海里响起，他突然就沉下心来，脸上隐约的痛苦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静。
他确实问心无愧。
就算做过的选择是错误的，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形，重复一遍他也还是会做那些选择。
他会在羊等人去挑衅其他组织的时候阻止他们。
他也不后悔过认识白濑等人。
“你们全员，都已经加入GSS了？”
“没错。”
“那羊呢？”
“当然是解散了，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你拿去就好了，继续当你的羊之王，”白濑露出光洁的手腕，那里曾经系着写着他名字蓝色的手带，那是羊的证明，“不过我们都已经丢了。”
中也的拳头攥得更紧：“那我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闯进你们GSS，你们想用什么来留下我？”
“是要和重力一战吗？”
他身上浮现猩红的光，那是进攻的姿态。
从前，白濑是躲在这猩红之光的身后的人；现在，他要直面。
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没关系，白濑，你早就做好这个觉悟了。
白濑从怀中掏出枪，指着中也。
这个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身后又跑出许多身穿防护服、包裹严实手里端着枪的男人，至少上百号。
中也嘲讽地扯了下嘴角：“看来认识两年，你并不是很清楚我的实力啊。”
**
码头附近爆发了剧烈的爆炸，轰隆声让听见的人慌不择路地逃开。
市警的人接到报警电话派人过去调查，发现GSS的人遭到不知名者进攻，全员非死即伤。唯一没受什么伤的，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变天了，乌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然后雨势渐渐转大。
行人有伞的撑起伞，没伞的就用公文包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顶在头上，然后加快速度回家。
有人想，这雨真烦人；有人想，这雨落在地上的声音真好听；还有人想，赶紧回家，洗个澡，然后吃顿热乎的奖励自己。
路边水果店的老奶奶，看见下雨就想把摆在外面的水果都收紧店里，然而人上了年纪，动作怎么都快不起来。
她佝偻着身子搬起苹果往里走，颤颤巍巍的，下一秒却手上一松。
是个穿着卫衣戴着帽子的小孩，一言不发地帮她把所有东西搬进店里。
老奶奶笑着道谢：“孩子！谢谢你了！你要是没有你，老婆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搬东西的少年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等东西搬完了，少年就打算离开。
被老奶奶一把拉住，她拿着塑料袋，往里装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孩子，这个你拿回去吃。”
少年想拒绝，但是老奶奶这会儿力气却大得出奇：“没事儿，这又不值几个钱，是老婆子一点心意，你收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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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也不早了，孩子你快回家去吧，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中也充耳不闻。
回家？他没有家。
他是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不应该存在的怪物，没有八岁之前的任何记忆。他浑浑噩噩地游走在街头，就像是随波逐流的落叶。
是白濑接受了他，把他带回了羊。
现在，羊已经不存在了。
他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头上的雨突然就落不到身上了，中也呆呆地抬起头。
有人替他撑伞。
耳边是那个人熟悉的声音：“奶奶，谢谢你的水果。”
“我来接我弟弟回家。”
和行色匆匆的行人不一样，一对少年兄弟撑着伞，在滂沱的大雨中步伐缓慢。
有个小姐姐下意识看了一眼。
这么大的雨，他们一点也不担心裤脚被打湿啊。
“……你怎么会来？”
“嗯？刚刚不是说了吗，来接我的弟弟回家。”
“我不是问的这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脑子就像是被猫抓过的线团，中也感觉混混沌沌根本没办法思考。
事实上在听见烛和声音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喉咙一紧，鼻头也酸酸的。
“感觉中也好像在哭，这时候会很需要我，所以我就过来了，”烛和看着天想了想，“是心灵感应吧。”
这不着调的说法冲散了中也心中的悲伤：“不存在那种东西吧。”
“存在的噢，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中也，会很担心中也，所以只要中也不开心了，我就会感觉到。”
“现在外面在下雨，中也的心里也在下雨。”
中也被这话弄得丢盔弃甲，不可自控地脸红：“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这种话啊，真的让人非常难为情啊。”
“全部都是心里话啊，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了。”
“这一点中也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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