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不禁一声叹息，眼里满是责怪，却还是领着他新招收的网管小妹上楼，一边回过头跟她讲：“员工宿舍都住满了，你只能在我这边将就一下了。”
看到叶修半走神的表情，陈果就知道她对此是完全无所谓的，心里的无奈感更深了，但高度的责任心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如果不把她留下来，难道让人家姑娘大雪夜流落街头不成吗？这种事陈果是绝对干不来的，因此也更加无法理解，她前任东家是怎么能够这么狠心把人赶出去的。
“那边的房间是另一个同事的，也是我朋友，不过最近几天不在，我的房间在这边，然后——拐角那里还有个储物间可以住人……呃，大概？有张空床，就是东西乱了点，灰尘多了点，不过我收拾干净了应该是没问题的。”
陈果还在回忆，就见叶修点了点头说“好”，扭头就要往那边去，连忙一把拉了回来：“你干嘛呢，喏，这边！”
他打开房间的门，把叶修轻轻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走了进来，在墙壁上摸索一会儿：“咦，灯管坏了？”
“这么不巧？”
“我待会叫人来修。”陈果皱着眉把门推到墙边，好让客厅的光线更多地照进来，不至于两眼抹黑。
叶修环顾一圈，还有些疑惑。
屋内摆设不多，作为一个单身男性的房间，干净整洁的程度大概是超出常规了，其他黑乎乎的她也看不清，便回过身去，正要询问陈果，就见到他打开衣柜，很迅速地把里面挂的衣服拨到一边，留出一部分空位。
“姑且这样吧，我看你东西也不多，这样应该够了。还有那个床头柜，你可以随便放，不要紧——我买回来后发现一直用不上，所以就空着了。”
“……我？”
“呃，对了，床单和被子也是干净的，这两天阳光好刚拿出去晒过，希望你不会介意，”陈果说到这里，稍微有点局促，抓了抓头发，叹气，“唉，还是有点奇怪吧？不过今天太晚了，也只能这样了，凑合凑合吧！”
叶修终于意识到，她的新老板慷慨地把房间让了出来……然后自己去住那个储物间？？
大概是她的表情有些呆滞，泄露了内心想法，陈果回过头来看到了，不禁失笑，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怎么啦，我都说了，既然都归我罩了，难道还亏待你不成？来，叫声陈哥听听。”
“呵呵，还是算了。”叶修笑。
这种调戏良家妇女一般的话语，要是外面随便哪个男的说了去，大概都会被群起而围攻吧。但世界的正义是站在脸这一边的，陈果生得一副好皮相，初见就带了基本好感值，再加上为人热忱又真心，很难叫人不喜欢。
年轻有为，长得帅，还是个大好人……唉，这样的傻大哥的确罕见啊。
“感觉像是被人包养了呢。”叶修不仅不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开玩笑。
“咳，说什么呢。”陈果其实也有一点不自在，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继续说道，“那么就先这样住着吧。洗漱用品我会给你拿一份新的出来，空调遥控器是里外通用的，放在客厅里，你要是觉得不够暖和，温度可以自己调高一些……”
他很细致周到地叮嘱了一堆琐事，着实令叶修感到惊讶。
陈果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豪爽又不拘小节，她没看出对方还有这么心细的一面，以及——
“我只有一个要求，”陈果的表情严肃起来，“不要弄乱我房间里的东西……特别是书柜里的那些，最好不要动。”
啪一声，电工按下开关，电灯亮了。
“灯管松了，没什么问题。”他跟陈果解释道。
叶修再次审视这间被照亮的房间。
展现出了与黑暗中完全不同的一面——墙壁上贴满了一叶之秋的海报，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书柜里摆放了每年的节日手办，以及游戏公司售出的大大小小各种周边物品。
她抬起头，注视着柜子顶部插着的一面大红枫叶旗。
身处其中，突然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
“……”
“……”
“……”
“老板真是个忠实的嘉世迷哈。”叶修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
“确切地说，是叶秋的粉。”陈果一本正经地跟她纠正。
“宅男……粉？”她犹豫道。
“脑子里在想什么呢！”陈果作生气状，“我是那么猥琐的人吗？女神是能随随便便玷污的吗！”
“老板看上去是不太像。”叶修打哈哈，“不过、呃……女神？”
“怎么啦，叶秋没有露面就不能成为女神了？又不是娱乐圈。我跟你说，电子竞技看重的实力不是长相。粉叶秋是最有底气的，三冠在手，有谁敢质疑？像那个轮回的什么周泽楷，”陈果巴拉巴拉口若悬河说了一大堆，最后表示不屑一顾，“联盟第一帅又怎样？我才看不上呢。”
“唔，但是现在大家都说嘉世不行了，叶秋不——”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陈果深深地望着海报上的斗神身影——以及背后那一团谜一般的黑影——语气坚定：“她会回来的。”
“回到冠军的领奖台上。”
……
门在身后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叶修看着将自己环绕在其中的一叶之秋们，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一步，伸出手，触摸到了海报上那双握着却邪的手，就好像自己的手覆盖在上面一样。
她的心微微热了起来，焐化了几个小时前在那间冷酷的会议室里被冻结的血液。
“我会的。”她轻声说道。
*
唐柔拉着行李箱回来时，没急着上楼，先去跟陈果打了声招呼。
“听说你包养了个小姑娘？”他微微笑着说，“我住旁边不会有影响吧？”
“不小了。”叶修说。
唐柔微微惊讶，低头往旁边一看，原来坐在陈果身边摆弄电脑的这位就是吗？她显然忙于游戏里的操作，甚至没分出一点视线给自己。
“咳，比我小一点。”陈果有些不自然地说。
唐柔趁机将新同事打量了一遍。她没化妆，脸色过于苍白了——头顶尽职的暖气都没让它沾多点血色——眼圈也有些厚重，可能是熬夜熬得多了，精神很差，因此说不上特别好看，但……
陈果都不介意，也许他就喜欢这类型的呢。
“本来觉得你会更喜欢柔弱一点、小鸟依人的女孩子，”唐柔若有所思，在陈果的嘴角和眼眉都抽搐起来之后，继续往下说，“诶，对了，你的荣耀女神呢？还以为你会拿她当择偶标准呢！哎呀，不会是现充之后就决定放弃了吧？”
“说什么呢！”陈果有点紧张地瞥了一眼叶修，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地盯着屏幕，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别让人误会了，我保证没那回事。”
“开玩笑的，我还不了解你吗。”唐柔笑道。
他清楚自己的好友，心软得很。收留无处可去的姑娘，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并不奇怪，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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