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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米雅同人)Surmapeau/铭肌镂骨_Lincany/鸦色的Lin【完结+番外】(35)

  “嗯。”雅柏菲卡简短地应声,挺直脊背,起身从一旁的挂架上取下衣物,抛开浴巾披上睡袍。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泡久了水,撕裂的粗糙边缘都已经发白,位置和伤口的方向,都昭示着这些伤口是本人所为。

  24号时,堆积了一周的云层终于开始降雪,灰蒙蒙的雪,落在地上很快就被泥水沾染,变成肮脏的颜色,路面结了冰,行人和马车都变得小心翼翼,才不至于摔倒。本该是农休的假期,法院却因为政权变更而带来的案件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是无罪的,层层细挖下去,总能找到点过错,但更多的是似是而非的诬告,需要查证。不是没有针对雅柏菲卡的指控,均被法院一一驳回。米诺斯从21日起就一直留在司法宫,白日工作,夜晚登上作为雅柏菲卡临时居所的银塔。有宪兵团驻扎的最高法院,远远比他在城区内的府邸安全,却不适合病人居住。

  长靴踏过古老的石质台阶,发出沉重的声响,在幽暗的廊道里,与回音混在一起,更显得空间死寂和阴森。

  有好几次,米诺斯都发现雅柏菲卡沉浸在自己的意识中,无法听到他过来的脚步声,像是被偷走了灵魂一般,变成安静漂亮的人偶,毫无生气。

  又像是古堡里的睡美人,等待被唤醒。

  连日的陪伴与抚慰,似乎有了些效果,这次米诺斯进入房间后,那双蓝色的眼睛很快便聚焦在他身上。

  “是谁住在楼下?”雅柏菲卡起身向他走来,黑色缎面的礼服整理得一丝不苟,带着舒缓而温和的芬芳香味。上层贵族的做派,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是要维持精致外壳。他们离开城堡前,侍官收拾的日常用品里面,就包含着香水与精油,还特意叮嘱过米诺斯,不要让他的主人过得太粗糙。

  至少他能正常的打理自己了,米诺斯正这么想着,雅柏菲卡又说道:“我听见有人唱歌,像是朗巴尔夫人的声音。”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按住右侧的眉尾,像是感受头疼一般轻揉着,面上也浮起一些恍惚的神色。

  米诺斯的心猛地一沉,却语气轻松地脱口而出:“她很吵吗?明天我让人重新安排房间。”玛丽王后的密友几个月前就被暴民轮奸后肢解,法院收敛她破碎的尸体时,都仍有部分缺失。

  谎言说得太多,也变得不假思索而流畅起来。

  幻觉的出现,意味着雅柏菲卡的精神状态在恶化。种种征兆逐一在眼前之人身上显露,无法被治愈的精神疾病,像一口深渊静候,无论哪一套治疗方案,最后都没有痊愈的案例支撑。

  “不必麻烦,能替我托人问候她吗?她听起来很难过。”雅柏菲卡说。在凡尔赛时,夜晚太多各种名义的宴会,公主和女爵们会一展歌喉,争芳斗艳。记忆里的声音却和现实混合在一起,干扰他的判断,米诺斯拿走了侍官准备的曼陀罗,只是用来调节和缓解的香水与精油,无法完全地剥离掉异状,那些声音,依然盘旋在他脑中,忽远忽近。

  “好。”

  在米诺斯过来之前,罗伯斯庇尔来过了。

  国民公会中呼声最高的成员,在审判庭中十一次发言主张处死路易的革命者,却并不看好当前的掌权的公会。

  所以他们达成了协议。

  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达到拯救国家和更多人的目的。文字看起来冠冕堂皇,但放大到全国甚至欧洲的范围后,这个少数,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有些人罪不至死,有些人一腔热血,还有更多的人生活在自己平凡又平静的生活里,对政治和战争一无所知,却将在今晚之后的日子里,天翻地覆。

  他将要去犯一场无赦之罪,遭受自我的拷问,却还要义无反顾地继续,直至生命最后一刻。那些亡者的歌声,不止是幻觉,还是死亡的指引和礼赞。

  司法宫的守卫送来晚餐的托盘,米诺斯与雅柏菲卡一同入座后,并没有急于开始用餐,而是换了话题。

  “自卫军已抵达西北海岸线。龙骑兵也在西南修整。”米诺斯说,将今天传回巴黎的消息转达给雅柏菲卡。

  “不够,北面的敌人不止一个。”

  奥普联军之所以败退的那么快,不完全因为龙骑兵,而是登基不久的利奥波德二世的地位并不稳定,为了顺利加冕,他草草结束了奥地利与土耳其之间的战争,平稳与普鲁士的关系,这样脆弱的平衡不允许他的军队遭受太大的失败,因此在瓦尔密与龙骑兵交火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撤离,比起普鲁士在凡尔登的惨败,奥地利的军队实质上并未遭受太大损失。

  威胁到了还由王室统治国家的变革,必然引来讨伐。整个欧洲的王室,细算起来都有姻亲关系,现在国民公会处死了路易关押了玛丽,作为玛丽亲哥哥的利奥波德二世不再会像之前那次敷衍,王国之间的战争,往往需要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遮掩利益关系的目的。

  “宪兵团会在近期离开巴黎。”米诺斯说,国民公会对最高法院的司法权愈发不满,已经开始筹划建立革命法庭,而停用最高法院。这座城市,就如同传说中的索多玛一般,没有一个无辜者,什么跳梁小丑,粗鄙野兽都想要称王。

  只有在谈论公事时,雅柏菲卡才能立即变回凛冽冷静的王权之剑的模样,但这是饮鸩止渴的做法,在舒适放松的环境中静养是更好的治疗方式,而王国的重担迟早会成为压垮他的主因。

  “帮我带一份礼物来可好?”

  “你想要什么?”

  “欧洲。”那两片薄薄的嫣红的嘴唇中吐出词语有些漫不经心,有一瞬间米诺斯像闻到了血与玫瑰的香味,浓郁而堕落的味道。在凡尔赛密室中的沙盘和地图,和各国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从那之后,雅柏菲卡便将各国情报毫不避讳地转交给他。几千人的宪兵团在正规战场上并不起眼,但用来打碎盟军之间脆弱的联系和操纵局势,需要花费些心思,有些难度,却不是不可行。

  “开个玩笑。”还未等米诺斯回答,雅柏菲卡先笑了,还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像刚刚真的只是说了个笑话,“等回到巴黎之后,替我拟一份《商法》吧。”

  没有针对的法律,让一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总是在灾难和战争来临时哄抬物价,无法保障其他人的利益,而必须进行限制与规范,来平衡商事关系。

  “你可以等。”无论是欧洲,还是商法。

  “我会等。”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离开巴黎前必须完成。米诺斯起身绕到雅柏菲卡身后,握住他放在餐桌上的手,引导他揭开晚餐的餐盖。

  这次送来的餐盘中,是近卫军的指挥官徽章。

  “注意安全。”米诺斯俯身贴着雅柏菲卡的耳廓轻声说。无论是在政局还是战场上,失神分心都是会致命的错误,但他们现在都别无选择,装作已经开始明显的病症并不存在。

  个人的情感和生命,在理想与国家面前,都是可以牺牲的、微不足道的东西。明知道也许会是死路,也要将人推出去,承担各自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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