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就？什么成就？
我不明白。
到底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就偏偏要培养我？
我放下手中的厨具转身瞪着汉尼拔。
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却不能问，它们都挤在我的喉咙里拼命的想要钻出来，快要挤破了。
“你跟我不一样。”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汉尼拔朝我走来。
“我无法理解人类，而你却可以。”他面无表情的陈述着就像是在念病例，“对我来说，人类就像是鸡，鸭，又或者是你现在煮着的肉排。对我来说，他们就只是一群牲畜。他们愚蠢，丑陋，浑身上下无任何闪光点，但却令人意外的好吃。”
是在念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病例，语调平缓不夹杂任何情绪。
“但你出现了。”
他走到我面前停住不动，直挺挺的身子将我笼罩在他的影子下，厨房的灯光从他的周身边缘散开，汉尼拔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柔和松动了。
“你聪明，美丽，与他们丝毫不同。你跟我很像，可你又比我善于理解他们。你会超越我的。”
他像是老师在夸奖学生，与刚才‘念病例’时的语气大不相同，对我的欣赏之情似乎溢于言表。
“可但凡是在学术方面大有所成的人，面对即将超越自己的后辈都会嫉妒的吧？为什么你面对一个绝对会超越你的人，不仅不将她扼杀在萌芽时，还要帮她清除障碍呢？”
我反问他。
我的身体反应快于大脑反应，在我把话说出口后的几秒，脑中才刚过滤完一遍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
我有些无措。
这种问题是我不能问的，也是我不该问的。
“我不会嫉妒。”
来不及收回，在我后悔的同时，汉尼拔已经开口回答了我。
“因为你是我最杰出的艺术品。”
他俯下身子朝我压来，左手压住桌台，右手抚摸上我的脸颊，身后就是排骨我整个人避无可避。
他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你将是我最完美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活着的‘艺术品’。”
锅中的汤汁在‘咕嘟咕嘟’地响着，香气随着时间与水分逐渐的蒸发而愈发浓郁。
汉尼拔的指尖在我的脸颊轻轻划过，由脸颊抚摸至嘴唇：“一次就足够了，以后还是由我来做这些事情。”
他近乎迷恋的眼神让我产生了一瞬间的慌乱。
“嗯……”我点点头转过身子错开了他的手，“菜快糊了。”
17
在将‘艾伯特’的任务收尾后，我的生活变得轻松了许多。汉尼拔不再时不时丢给我一个难题，不再动不动就让我去砍个白菜，他似乎真的如他对我保证的那样再也没有让我接触到血腥的事件。
汉尼拔现在对我非常好，好的令人感到意外。他给我讲课会柔声细语，他会尊重我的意愿，虽然仅仅是以后蔬菜类食物不在有胡萝卜这种小事。
但这已经足以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了，因为这可是向汉尼拔提出意见并被采纳。
曾经我尝试过因为各种小事向汉尼拔提出异议，但都被汉尼拔拒绝得毫不留情。
而这次我只是在他准备晚餐时看到有胡萝卜的配菜时，抱怨了一句不喜欢吃胡萝卜，之后的饭菜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胡萝卜的身影。
连冰箱中都没再出现。
只是没有变的是，他还是会突然出现抢走我手中的热狗丢进垃圾桶，并且在每天运动前五分钟打电话来催促我。
“将自己变成完美的人。”面对我不情愿的表情，汉尼拔不容拒绝地对我说道。
如果他会用微博的话，我相信他能成为新一代微博心理感情方面的大V，专发心灵鸡汤鼓舞人们的那种——
‘答应自己，让自己每天都变得更好！’
汉尼拔也有自己的原则，哪怕他决定对你好纵容你，也最多只是将不喜欢吃的胡萝卜拿西兰花代替。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讨厌我不够纤细的小腿……
“准备用餐吧。”
晚饭时间，在餐厅准备许久的汉尼拔来到客厅提醒我用餐。
“好的，我去洗手。”
我将手机放回口袋中。每天除了学习他所教给我的功课，在其它被默许可以放松的时刻，我都会拿出手机去吸取这个世界的最新资讯。
我没有忘记为自己回去魔法世界而做准备，我离回去应该不远了。
洗过手后我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妆容，看到没有脱妆的痕迹后我放心的去餐厅准备用餐。
汉尼拔观察细致，又十分挑剔。他提醒我妆容有地方脱落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下三次！
就算是再邋遢的女性，在被他提醒脱妆并且一脸认真地盯着你的脸，询问你‘是不是这个牌子的化妆品有些劣质，不适合你？’后，大概都会养成要跟他近距离接触前先照照镜子的习惯。
毕竟汉尼拔所提供的化妆品都是属于价格昂贵并且出了名的口碑好的牌子，如果这都算劣质，那恐怕再挑不出什么牌子是不劣质的了。
我不能跟他说是这个化妆品的问题，但我也更不能跟他承认，是因为我自己没注意的问题。
不过我感觉，最近跟汉尼拔之间相处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一进餐厅，汉尼拔就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站到了我的座位旁。他帮我把椅子拉开，待我入座后才返回到自己座位。
这个举动除了第一次在他家中用餐时出现过，后来再没有出现过。我一直以为，当时他只是礼貌性的出于绅士风度才这么做。
可自从那日在‘厨房事件’发生过后，每次用餐他都会体贴的帮我拉开椅子，包括偶尔一起出门，他也会帮我穿上外套。
这令我不得不多想。
我叉起半个西蓝花放在嘴中小口的啃着，偷偷地观察着汉尼拔用餐。
正如我第一次见他用餐一样，汉尼拔的用餐礼仪一直是优雅的最好范本。我深刻怀疑汉尼拔的家庭背景，他的礼仪修养绝对不是一个赚钱很多的心理医生就能达到的。
这应当是出生并成长于贵族家庭，从小耳濡目染加长辈的特意教育培养才能练就的。我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慨了，他的品味与见识，他的思想与自信，怎么会是简单的‘有钱’二字就可以解释的呢？
而这样的一位温文尔雅，博学淡定的绅士竟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食人魔……
他是一头披着优雅这层皮的野兽，同时具备高贵的品质与野蛮的本性。
我想，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概括。
汉尼拔将手伸向红酒杯，那是他最爱喝的波尔多大区所产葡萄酒。他刚捏住杯子的杯角，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注视的目光，他的动作停顿了没有将杯子拿起，而是将头抬起视线转向我这里。
四目相对。
正撞上了只顾观察他，忘了嘴里还咬着西兰花，有些傻气呆呆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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