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见李云龙和楚云飞在谈话，便径自出了病房。
周宸瑶一直坐在外面，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楚夫人倒是好兴致啊，坐在外面看着这绿树蓝天，倒也是让人心旷神怡啊……”赵刚说道，坐在周宸瑶旁边：“楚夫人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料到吗？我不是神，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只是，可以猜想到而已；再加上，我一向喜欢未雨绸缪，而不是事到临头，毫无应对之力。”周宸瑶答道，声音淡淡的：“从我嫁给云飞，云飞参军的那天起，我就有这样的预感。如果不是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幕，赵政委现在只能在坟头前去祭拜我了……政治，真是肮脏啊……”而最让她不能谅解的，却是自己明知肮脏却也要一头撞进去…
“楚夫人……”赵刚明显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这不是赵主任嘛，怎么到医院来，病了？”
“啊，司令，您怎么会来这里？”赵刚很是惊讶，连忙站起来敬礼。
“我在这边巡视，正好过来看看。说起来这位小姐是？看起来有些面熟啊……”司令问道。
周宸瑶大概知道原因，只是不愿多说，那兄长，不认也罢：“赵政委，我去看看李师长和云飞谈的怎么样……”说着，冲司令点点头，便离开了。
“这……”
“啊，司令员，那位是原先358团团长楚云飞的妻子，周宸瑶女士……她丈夫受了伤，估计现在是心情不好……”赵刚找着理由，为周宸瑶开脱道。
“这么回事啊……”
没过多久，赵刚和李云龙便打算告辞，见楚云飞也准备出院，于是便提出了一起去楚云飞的宅子看看。
楚云飞也没拒绝，现在呆在共。产党的地界，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好安安他们的心。
周宸瑶先前买的宅子很大，是典型的北方中原文化老宅，一看就知道住的人非富即贵，像李云龙这样农民出生的，基本上是很难见到的。赵刚倒是因为先前在燕京读书，左右还是见过。
“云飞兄啊，你这住这地方，真是典型的地主老财啊……”李云龙很是感叹，怎么他就没这么好的身家啊。
“让云龙兄见笑了，这宅子是瑶瑶买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楚云飞解释道，他确实没想到，瑶瑶买的宅子是这般模样。
“怎么，李师长对我的欣赏眼光有意见？”周宸瑶问道，她就是偏爱这种中国古典建筑，而且有这个经济实力，嫉妒也没用…
“没没没，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这宅子够漂亮，很适合嫂夫人住……”李云龙还是有点尴尬，本以为宅子楚云飞买的，他调侃两句也没什么，可若是周宸瑶买的，他再说什么就有点不适合了…
“好了瑶瑶，少说两句，带我们进去看看吧，我都还没逛过呢……”楚云飞转移话题，帮李云龙解了围。
周宸瑶没好气的瞪了楚云飞一眼，带着三人往里走去。
☆、016【番外】
【駕鸞鳳以上遊兮，從玄鶴與鷦明。】①
“娘，这就是妹妹吗？”13岁的翔宇站在摇篮旁，看着里面的小婴儿。
陈三姑靠在床边，含笑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答道：“是啊，大鸾做了哥哥，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妹妹。”
“恩，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翔宇信誓旦旦的保证着，随后歪着脑袋问道：“娘，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啊，大名还是要好好想想，小名就叫凤儿吧。”陈三姑想了想，定下了这个名字：“娘的凤儿啊，你要快点长大啊……”
婴儿在睡梦中笑着，没有理由，只是甜甜的、纯净的笑着。
不谙世事。
【鸾鸟，其状如翟而五采文，见则天下安宁。】
【凤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见则天下安宁。】
年幼的凤儿被陈三姑抱在怀里，听着母亲为兄长诵读着唐诗，黑色而水润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两人。
陈三姑看着女儿可爱的样子，心里是一阵柔软：“好了，大鸾，先休息一下吧……”
少年时期的翔宇即使已经略显成熟，却也是一阵雀跃。规规矩矩的将书本收拾好，将手洗净，缠着陈三姑将妹妹抱了过来。
1岁左右的孩子喜欢被人抱着，怀抱的温暖是年幼的岁月中最深刻的记忆，泛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那种感觉，是家。
睡觉醒来的屋子，陌生而熟悉的摆设，空荡荡的没有人，孩子吓的大哭，没有人安慰。
孩子懵懂的眼神泛着水雾，离开房间，在大大的房子里跑来跑去。
这里，不是以前的家。
孩子委屈的落泪。
整座房子，全是陌生而冷漠的摆设，白色的，只有一种孩子不喜欢的气氛。黑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隐隐灭灭，仿佛下一秒便回熄灭…
屋子里，沉默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孩子小小的身影…
娘…
你在哪啊？
孩子的声音透着惊惶不安。
院子里，陌生的人群，没有人在意孩子小小的身影…
娘…
你不要凤儿了吗？
幼小的声音略有哽咽。
孩子被地上的石子绊倒，疼痛和委屈让泪水涌出来，可没有人扶起她。
耳边传来哥哥有些近乎飘渺的声音：“凤儿，不要哭了，娘，已经不在了……别再让她担心……连走都……”
孩子置若罔闻，她的娘，最疼凤儿了，怎么舍得凤儿哭…
所以只要凤儿一哭，娘一定会出来哄凤儿的…
孩子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那双会时刻抱着她的手，却不见了…
哥哥坏，你把娘藏起来了，还给凤儿…
孩子大声嚷着，没有看懂，哥哥眼中的难过，父亲眼里的疼痛…
【…那是你的手，曾经轻轻安抚我眉头…】
夏天，7岁的凤儿，被父亲抱在怀里，告别哥哥，回到了绍兴。
乳娘已经苍老了，但依旧慈爱。像母亲一样。
可终究不是母亲啊…
早熟的孩子有些沉默，乳娘怀里的温度很暖和，但还是少了母亲的安心。
娘，凤儿想你了…
【两颗心在萎缩的温柔，父亲始终只低着头，紧握拳头…】
老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往常。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碎了。
但凤儿还在…孩子看着桌上的黑白照片，笑得勉强，眼角拭着泪：只要人在，记忆与想念在，终有一天，都会回来…
【在记忆的上游，那是什么揪着我心头，是不是你那双我熟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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