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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锦夜行[综]_玫【完结+番外】(27)

  他甚至脱掉了自己的鹤氅,白鹤边角沾上黑褐色的鲜血,京极彦表示自己完全不能忍。

  迪卢木多温和地笑笑,取过京极彦手上的鹤氅抖了抖,裹住自己的长枪卷起拎在手里,鹤纹绣得非常细致,这么裹着就像他手里拿着什么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穿行过这条巷道,眼前霍然明亮起来,亭台楼阁,莺歌燕舞,俨然一副盛世喧嚣的模样,夜半的歌舞伎町,依旧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名为“柑”的楼船是这里一等一的销金窟,无论是宴客还是小住,全江户,甚至全日本,再没有比这里更享受的地方了。

  只要洒下大笔银钱,自有美酒美食排着队来,室内燃着火炉熏香,迪卢木多也脱了大衣,端坐在京极彦身边,貌美的女子恭敬俯身行礼,京极彦摆摆手,只让她讲一些趣事怪谈。

  这满脸白粉咿咿呀呀的调子,他实在欣赏不来。

  “那奴家便讲个前些日子听到的怪谈。”女子以袖掩口,细声细气道,“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

  然后她便和着乐声讲了起来:

  说来这个故事也很有些年岁了,大抵是百余年前吧,江户的夜晚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闹,入了夜就是黑黢黢的一片,只有打更人还会在夜里游dàng在街上。

  比如故事的主人公五郎,就日复一日提着烛火,提醒着居民小心火烛。他结束工作的地方离家里很远,但是有一条窄小的巷道能够穿过去。

  夜半时分,不要从穿过巷道哟,不然会被吃掉脚哟。

  虽然的确有这样说法,五郎仍旧像这世间的大部分一样,怀抱中“不会遇到我”这样的侥幸心理,每天穿过那条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巷道回家。

  那天天有些冷,五郎穿了很厚的冬衣,哒,哒,新买的木屐踩在地上声音格外的好听,天上无月无星,唯一的光亮便是他手上的小灯笼,他一边抱怨着天气不好,薪资微薄,一边艰难地侧身蹭进巷道。

  啪嗒,啪嗒。木屐踩在有些泥泞的小道上,让他不禁烦恼起来回去还要擦洗的问题。

  啪嗒,啪嗒。五郎感觉脚踝处有丝丝凉意。大概是袜子掉下来了吧,他这么想着,低下头一看,果然是穿了好几年的袜子落下来一截,算了,回去再弄吧。

  不要在半夜出门哦,不然脚会被吃掉的。

  不知怎的,他好像又听着了门口阿婆yīn森的警告,不禁觉得后背微微发凉,便加快了步伐。

  快一些,再快一些,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家的光芒,五郎心中泛起喜悦。

  再走快一些,再快一……他的脚步停住了,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五郎低头看过去,发现自己的脚踝被几只手抱住,指甲锐利刺破了皮肤。

  “啊啊啊啊————!!!”

  ……

  “相传,这种生活在暗巷里的妖怪,唤作足取和尚。”女子媚眼如丝,俯身道,“奴家的故事讲完了。”

  京极彦倦倦地耷拉着眼,说道:“下去罢。”

  那女子虽有些不甘,但是看在迪卢木多递出的碎金的份上,也乖乖退了下去。

  迪卢木多掩好门窗,说:“她说的应该就是来的时候我们碰到的妖怪。”

  “嗯……”京极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指节在几案上敲打着,说道,“太巧了啊……”

  刚撞上妖怪就有人讲起关于它的故事,实在是太巧了啊,就像狐狸故意露出尾巴反复晃dàng,勾引猎手上钩。

  “您很感兴趣?”迪卢木多问他。

  “已经很久没人拿朕当傻子耍了。”京极彦把玩着盘中剩下的最后一个糯米团子,半透明的糯米皮裹着棕色的豆沙,顶上点了些桃花淡粉,自然而然地透出三分甜香。

  迪卢木多一看就明白了,开门又要了两盘糯米团子进来,不管是陛下还是小少爷,在这方面的心思都是出乎意料地好猜。

  京极彦这才拿起盘子里的糯米团子放进嘴里,往日里这些甜点都是后院女眷们的心头好,他又不怎么嗜甜,因此竟是从没发现这带着馅的糯米皮子味道这么好。

  “那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探查一下?”迪卢木多提议道,“反正远航的船现在还走不了。”御门院家帮他们联系了一条从江户往英国去的船,但是还要近半个月才能出发,左右眼下空闲,不如给这位找点事qíng玩玩,省得最后无聊过头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没错,是“又”。

  京极彦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的提议,把手伸向了新送进来的团子,飘着樱花瓣的清酒被他倒在糯米皮上,有些呛的辛辣中和了过度的甜,反而显得豆沙中豆子的香气越发突出悠远。

  一晚上他吃了三盘团子,倒了五盅清酒,远不至于醉倒,些微醺然恰到好处,入夜也可安眠。

  迪卢木多调整了一下双腿的姿势,放弃了让京极彦睡在枕头上而不是他的大腿上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只要有足够的魔力供应睡眠于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事qíng,更何况京极彦那具纯粹灵力构成的身体比看上去轻得多,压在腿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说到底为了不被京极彦的各种恶趣味折腾,迪卢木多也是蛮拼的。

  京极彦没有睡着,些微醉意让他眯fèng着眼半梦半醒,感觉到迪卢木多不自在地动着身子,他开口调笑道:“睡了好几日了,怎的还这般害羞?”

  迪卢木多说道:“不过是想到了个故事罢了。”他眼光闪动,笑得有些恶劣,本来xing子里就有几分被压制住的率xing张狂,这段时间跟京极彦的恶劣玩笑斗智斗勇,便禁不住露出来几分真xingqíng。

  “讲来听听。”京极彦扯着他胸口口袋里垂下怀表链拨弄,这人一喝酒,眼尾处的薄红就会加深,偏又生得面色苍白,眼波一挑带出几分凌厉,嬉笑怒骂看得人心颤。

  “说有那么一个人,生得年轻俊美又位高权重,偏生有个怪癖,夜晚身边无人就无法安眠,倒像个赖着妈妈的孩子,不知是怕黑,还是怕鬼。”迪卢木多念叨着,故事当然是他现编的,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许是不怕黑也不怕鬼。”京极彦哼笑道,“不过是山间jīng魅粘人的紧,偏又最得他欢心,叫他恨不得拴在身边时刻带着。”他接的故事,自然也是现编的,伸长了手扯住迪卢木多的头发把人拽下来,支起身子堵住那张最近越来越伶俐的嘴。

  亮如白昼的烛火熄灭,墙角滚落几个夜明珠,浅浅的绿色映着壁画上的浮世绘美人图,显出些诡谲的色彩。

  “小说上记载,江南人获李后主宠姬小周后,夜见灯,闭目言‘烟气',易以蜡烛,亦闭目,言‘烟气更盛’,有人问她宫中难道不燃灯烛,她说道‘宫中本阁,每至夜则悬大宝珠,光照一室,亮如日中。’”黑暗里京极彦的嗓音也变得飘忽不定,“若那小周后也似那jīng魅惑人,倒是qíng有可原。”

  迪卢木多笑道:“有你这种君主,臣子还真是命苦。”黑化了一次带走了他对于御主大部分的敬仰忠诚,和御主相处反而更加自然,说到底也是传说中的英雄,自有其傲气。

  这一次的御主究竟是否值得他效忠,他一定会擦亮了眼睛仔细考察。

  京极彦闭起眼,翻身裹起被子,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朕给的,他们受着便是。”

  ……

  深夜中,又有人讲起了怪谈。

  夜半时分不要睡得太熟哦,否则墙壁上的美人壁画会变成剧毒的曼巴蛇爬下来,把你变成一滩脓水哟。

  对的,就是绘在墙壁上,那些衣衫半退面如敷粉的浮世绘美人,其名为,蛇蝎美人绘。

  似有风顺着窗户fèngchuī进来,夜明珠被chuī得微微滚动,光线跟着闪烁。

  墙上壁画的美人,一双顾盼生姿的美丽眼眸,好像轻轻地,轻轻地,转动了一下。

  第28章

  江户的歌舞伎町,近些日子流传着这样的传说——柑馆住进了一位从邻国来的豪客,最爱听那各色离奇怪谈,若是讲得好,少说也能拿上一个装满金叶子的小荷包。

  于是,江户城中的民间艺人歌姬游女闻风而动。

  “知道吗,东街的颜夺又出现了……”

  “郊外的河边,住着亡者蜈蚣,您听说过吗……”

  “为什么会吃不饱呢,为什么会吃不饱呢?怪物如此苦恼地想着……”

  “……其名为,夺皮蜘蛛。”

  “吾之名为……夺皮蜘蛛。”讲述着怪谈的游女后背缓缓生出八条长长的蜘蛛腿,每条腿上遍布锐利如针的尖刺,娇媚的人脸不知何时已经剥落了一半,半面是美女,另外半面如蜘蛛,眼睛处生着巨大的复眼。

  它的腹部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听到嗡嗡声时,就要开始逃跑了哟。”方才它是这样讲述的。

  rǔ白色的蛛丝在空气中发出嗡嗡嗡的声响,丝丝缕缕huáng色粘液挂在上面,带着让人头晕目眩的香气。

  “会杀了你哟。”

  八条腿灵活地追击着目标,足尖锐利如刀,轻易穿透了桌子。

  “毒液啊,是从眼睛里注入进去的哦。”

  口器里喷出毒液,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深坑。

  “然后钻进你的脑袋里。”

  “换上一张新的人皮。”

  “其名为……”艳红的长枪贯穿了口器,翻转着从脖颈处穿出,“夺皮蜘蛛。”

  大量黑棕色的脓血从伤口处涌出,像是扎破了气球一样,夺皮蜘蛛飞快地萎缩下来,脓血一滩滩喷得到处都是,不多时地上就只剩了一个背上有八条蜘蛛腿的人皮。

  一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蜘蛛从皮下爬出来,借着血腥的掩护冲向门外。

  外面有数不清的人类,只要咬住一个,它就能接着存活下去。

  然而突如其来的黑暗打碎了它的幻想,没了人皮它的战斗力还不如一只蟑螂,根本敲不破那坚不可摧的囚牢。

  小太监打扮的少年面无表qíng地封好蝈蝈罐子,双手呈给京极彦,见京极彦没什么兴趣,便捧着罐子回了固有结界,拿去给陛下的猎鹰做零食。

  如他这般打扮的宦官,当年皆是侍奉陛下养得奇珍异shòu的好手。

  迪卢木多坐在京极彦身边,还有两个huáng衣婢女跪坐在他身旁,拿着绢帕擦拭枪尖上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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