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春华捧起茶杯，低头看着在水中四下沉浮漂游的细碎茶梗，轻轻嗅着绿茶淡淡的香气，听着黑发少女将故事娓娓道来。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惊天泣鬼的情节，只是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的生活罢了。
若叶森语调平静的说道，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若叶森和姐姐若叶言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那个时候年幼的若叶森非常胆小，也因此在孤儿院没少被其他孩子欺负，食物被抢走，衣服被划烂，这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现在想来，那群孩子大抵是因为嫉妒吧。
明明都是孤儿，凭什么你个爱哭鬼能有一个姐姐！
我都没有，你凭什么有！
因为扭曲的嫉妒，所以被欺负得愈加惨烈的若叶森只能够忍着，一直忍着，不想给姐姐添麻烦的若叶森总是对着每天要帮院长做很多工作的若叶言笑得很开心，然后躲在谁也找不到的角落清理身上的伤口。孤儿院的伤药不多，若叶森大多数时候只能躲在小阁楼里，用湿布一点一点蹭着背上的伤口，轻轻吸着气，忍下抽痛。
然后，有一天终于出事了。
那是在圣诞节前夕，终于将院长丢下的工作处理完的若叶言揉着眼睛，困倦的推开破旧的房门，一如既往的张开手臂，等着粘人懂事的妹妹扑上来撒娇，然后两人一起挤在单薄的被褥间讲着白天的事情，慢慢入睡。
但是这一次，若叶言的怀里空空如也，她的妹妹不在房间里。
“在哪里？在哪里！！！”
“小森，你到底在哪里？回答姐姐！”
翻遍了所有地方，依然没有找到幼妹的长姐心慌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冬天的深夜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而，现在又是圣诞节，孤儿院外的积雪已经堆叠到了若叶言小腿的高度。即使身在室内依然手脚冰凉的若叶言几乎不敢想象，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自己孤身一人的小妹妹会不会……
冷静一点，若叶言。
黑棕色长发女孩用力掐着已经渗出血的手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森就在孤儿院里面，没错，她能够感受得到。
数个深呼吸之后，女孩的脸上的慌张慢慢沉淀了下来，积存在眉眼间，宛如恶鬼。
那个晚上，孤儿院的孩子没有一个能躺在他们的小床上。没有人知道若叶言是怎么做到的，等到孩子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疯了一般的女孩已经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他们的房间内，残暴的揪着他们的头发，一个一个扔到了昏暗的大厅内。
“放开我！若叶言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被强制拖出来的小孩们抱着身子缩在角落，胆战心惊的看着最后一个男孩被若叶言从房间里拖了出来。男孩的干细的脖子被狠狠掐住，举起，然后被毫不留情的人扔到了冷硬的地板上。
“咳咳！”男孩捂着脖子拼命吸气，痛得全身发抖。
没有人敢站出来，因为那些敢反抗的小孩都已经如同破旧的布偶一般，随意抛掷在他们能够看见的地方，满脸是血。
是阿壮，平时欺负若叶森欺负得最狠的男孩，也是孤儿院所有孩子的头目。
而这个时候，跟在阿壮身后欺负人的跟班们只是小心的抬起头，扫了眼咋咋呼呼的头目，惊惧得垂下头，将脸埋在膝盖里。
“若叶言！你以为你做了这种事情院长她们会放过你吗！”阿壮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吼道。
男孩尖利的嗓音刻意被放大，在整个大厅回荡。
是啊，院长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院长，嬷嬷她们为什么还不来？
缩在角落里的孤儿们颤抖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阿壮的问题。
男孩的吼声不是第一个响起，事实上，在每一个孩子被生生拖出房间的时候，他们都反抗过，尖叫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吵闹声，直到下一个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被扔在他们跟前，失去反抗的能力。
而被孤儿们寄予希望的“大人”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叫嚣的男孩喘着气盯着沉默不语的棕黑色女孩，以为他的威胁奏效的时候，却看见若叶言突然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抬眼冷酷的双眸，宛如来自地狱恶魔的轻柔低笑，让人不寒而栗。
狼狈的男孩瞳孔紧缩。
然后缩在角落的孤儿们看见平日里身材最为壮硕，欺凌弱小的“魔鬼”被娇小的女孩一拳揍翻在地，狼狈的留着鼻涕和血，半天爬不起来。
一至属于女孩的脚掌踩在男孩的脖子上，若叶言低下头，“我再问一次，我妹妹她在哪里？”
男孩翻着白眼，“不、不知道……”
“是吗？”
若叶言轻声说着，移开了踩着阿壮脖子的右脚，将它放在男孩的左腕上。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满脸泪渍的男孩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腕。
然后，惨叫的哀嚎乍起！
腕骨断裂的剧烈疼痛让年幼的男孩发疯了一般哭嚎着，如同动物一般，在地上抽搐打滚。角落中的孤儿们颤抖着捂上了双耳，紧紧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就是你的右手腕。”十岁的若叶言平淡的说道，仿佛只是在说明天会是晴天一样的轻松自在。
“现在，我最后问一遍，我的妹妹，若叶森，她在哪里？”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踩我……她，她就在……”男孩捧着断裂的手腕声泪俱下。
……
……
最后，若叶言在一个带锁的小阁楼里找到了年幼的若叶森，彼时，手脚被冻僵的若叶森已经烧得不省人事。而那个噩梦般的夜晚则被所有的孤儿深深埋在了心底，没有人敢在一脸茫然的院长们跟前提起这件事，那些受伤的孩子则被大人们以“淘气”的缘由狠狠批了一顿，抹了点药，便关了禁闭。
至此，没有人敢在正眼看一眼若叶姐妹，而，若叶森也一直相安无事的长大直到她们姐妹被好心的若叶夫妇收养，成为若叶家的一对姐妹。
“然后呢？”上川少年张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的厉害。
上川春华抬头，大口灌了一大杯凉透的茶水，顺便安慰某个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小森少女。
瓢泼的雨水砸落在公寓的屋顶顺着微小的漏洞流入，滴落在墙角的铜盆中，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混合着窗外雨水的击打声，形成没有尽头的沉闷组曲，在少年的耳边一遍一遍环绕。
“然后啊……”
黑色长发少女微垂着头颅，布满生活细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怀中的相框，平淡而又带着微许怀念的神情露出奇异的忧伤。
等待着答案的少年不禁又灌了一大口茶水。
若叶森抬眼微侧着脑袋，一双忧愁的黑眸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她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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