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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重宝
兴云庄一片死寂。
一年多前，江湖豪杰聚集兴云庄捉拿梅花盗的热闹场景仿佛近在眼前， 如今的兴云庄却萧条寂寞的让人感慨不已。
世事， 果真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咚咚咚， 咚咚咚。
顾闲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匆匆走出来， 隔着门喝道：“谁啊？！”
声音稚嫩，像是个孩子。
晴朗认得这个声音，不禁欢喜道：“小云！”
门里静了一静， 紧接着打开了一条缝细， 龙小云从门缝里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顾闲和晴朗， 也是一愣，终于还是把门打开了。
他犹豫道：“顾大夫， 晴朗……你们怎么……”
他说着说着，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脸色一变， 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紧张兮兮道：“没有别人吧？”
晴朗道：“原本是有的， 但是都被我们赶跑了。”
龙小云吃惊道：“你们？”
“还有李先生和阿飞哥哥， 还有一位宫九哥哥， 但是你应该不认识他。”
龙小云脸色变了又变，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李寻欢既然来了，那他人呢？”
顾闲仿佛没有注意到龙小云的神色， 温和道：“他不会过来了，今日也不会有别人过来。”
他伸手摸摸龙小云的脑袋， 问：“你母亲的身体如何了？”
龙小云不自在的躲了一下，黯然道：“还是不太好。”
自一年半前的梅花盗事件后，林诗音与龙啸云的关系一下子跌入了冰点，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同床共枕过，平时连话都很少说了，就在这个当口，不知是谁在江湖上放出了有关兴云庄的谣言，他家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了，只好闭紧了大门，绷紧了神经严阵以待。
不想第一个上门来的，竟是一年半前替他母亲调理身体的大夫。
龙小云领着顾闲走向了待客的厅堂。
这条路顾闲曾经走过很多次，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安静，晴朗也终于意识到了兴云庄的变化，噤了声，安安静静的牵着顾闲的手跟着，时不时向龙小云投去担忧的目光。
厅堂里，龙啸云面沉如水的坐着，抬眼看到顾闲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诧异道：“……顾大夫？”
他总算还是没有忘记当年那位常常拜访他家里的大夫。
顾闲想。
龙小云跑过去，对龙啸云耳语了几句话，龙啸云的脸色渐渐恢复了镇定：“原来如此。”
他摆了摆手，对龙小云道：“去吧，看着点，今日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进来。”
龙小云认真点点头，小跑着走了。
龙啸云这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顾大夫，坐吧。”
顾闲带着晴朗坐下，温声道：“贸然拜访，叨扰龙四爷了。”
龙啸云苦笑道：“整日闲着，难得能有客人拜访，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他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仍是散不开的忧虑。
“李寻欢……他也来了？”
顾闲点了点头。
“他要我替他向龙四爷问个好。”
龙啸云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急，他道：“好，我自然好得很，没什么值得他挂念的。那些来兴云庄找什么重宝的人，是不是都被他赶走了？”
顾闲颔首道：“是这样。”
顾闲自然也明白，今日就算他不来，李寻欢也是绝不会让那些江湖人欺负了兴云庄去的。
龙啸云脸上愧疚与憎恨交织，他沉默了半晌，忽然一拳砸在桌上，沉声道：“到底是我对不起他。我不仅对不起他，事到如今，还要靠他守住这兴云庄，可说起这兴云庄，岂不也是他李寻欢的东西？”
顾闲也隐约听过一些传闻。
兴云庄原本的名字是李园，十多年前，小李探花与龙啸云义结金兰，并将自己的表妹林诗音许配给了结拜大哥龙啸云，而这李园，也当做表妹的嫁妆一起送了出去。
之后李园改名兴云庄，成了龙啸云与林诗音的家。
顾闲并不清楚其中详情，但看龙啸云的模样，以及当年林诗音对李寻欢奇怪的态度，也猜出了一二隐情来。
……宫九说的或许是对的。
李寻欢的确不该再管兴云庄的事情，于他，于龙啸云，于林诗音，这都是最好的。
“当初梅花盗的事情，顾大夫必定也心知肚明，正因如此，你才会带着晴朗离开这里，到江南去生活。”
顾闲叹息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龙四爷何必再提。”
“你既然知道我的那些算计，又何必再来帮我？”
顾闲摇头道：“只是回来看一眼罢了，帮你的是李探花，而不是我。龙四爷。我来这里只是替他说一声，今后的一段日子，都没有人会来找兴云庄的麻烦了，龙四爷可以放心。”
龙啸云沉默着，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顾闲便带着晴朗起身告辞。
龙啸云这回没有送他。
他心里很乱，这一年来无论是家里的事情还是江湖上的事情，都多到让他感到心烦，兴云庄重宝将现的谣言，几乎就要绷断他最后的理智。
他心中的恨，心中的愧，都已到达了顶点。
“顾大夫。”
顾闲走出厅堂不久，就有一名侍女轻声叫住了他。
“夫人有请。”
晴朗拉了拉顾闲的袖子，“师叔……夫人是指龙夫人吗？”
顾闲轻轻嗯了一声。
他对侍女道：“烦请姑娘带路。”
侍女深深鞠了一躬，带着他快步往林诗音的小楼走去。
顾闲来到兴云庄的真正目的，其实还是忧心林诗音。
那与顾亭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脸上总是带着散不尽的忧愁，顾闲当年能为林诗音帮一把李寻欢，如今也依然愿意帮林诗音赶走“重宝”引来的麻烦。
他和宫九也算是很像的人了。
宫九会对任何一个与他母亲相似的人另眼相看，顾闲又何尝不是因着顾亭而对林诗音和石观音另眼相看？
林诗音的小楼还是从前那样子。
顾闲与晴朗到时，她正坐在窗边，心不在焉的绣着一张手帕，脸色憔悴，看着比从前更漠然，也更疲惫。
侍女直接领着顾闲上了楼。
林诗音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相迎道：“顾大夫，小晴朗。”
小晴朗嘿嘿一笑，“龙夫人，好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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