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家入硝子在的话，一定会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地告诉他——
从你把它用奇奇怪怪的姿势绑在你的手机上当挂饰的那一刻开始变异。
其实兔兔和刚出生的小婴儿一样，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画，全看饲主怎么养。
单看五条悟……
呆萌可爱的兔子现在变成这样，怎么想都是五条悟的问题，所以——
“抗议驳回。”樱田樱子的手臂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在两个人就着“售后、驳回、抗议、驳回”没有营养的问题反复讨论的时候，黑井美里等不及，与夏油杰道，“我去楼上看一看理子。”
夏油杰温和地点点头，房间里的灯光在走廊的地上投下一块方方正正的阴影，他刚好立于光明之中，然而明亮的光线直到他的腰身戛然而止，他的上半身陷在黑暗之中。
黑井美里匆匆离开，在前面的拐角处一转，不见了。
夏油杰只需要稍稍偏转一下头，便可以看见隔壁大厅里的人。
在一众吃完饭消遣的诅咒师里，伏黑甚尔的存在也无疑是最强的，他和往常的任何一个晚上一样，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脸上的面具已经摘掉了，早上的衣物却没有换，右手臂衣袖被鲜血润湿又干掉，颜色比别处更深一些。
像是溺了水，他在水面之下，樱田樱子和五条悟的声音、电视的声音，都漂浮在水面之上，他突然有些恍惚。
早上的事情、
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伏黑甚尔带走天内理子，咒术界的增援后脚赶来，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五条悟。
星浆体同化的任务失败了。
他们带走了盘星教教徒的尸首，让他好好休养。
可他看着那些教徒在地面上留下的血痕，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油杰如梦初醒，他低下头，还没看清人，先反射性地露出无可指摘的温和微笑。
“额，我在这里。”樱田樱子站在他的左边，看见夏油杰低着头冲一团空气笑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夏油杰也不在意，转了个身面向她，“怎么了？”
樱田樱子指了指屋里干饭的五条悟，“还有两盒饭，要吃吗？”
五条悟说自己因为饕餮兔失血过多，这两天要在这里补回来，不然他是不会走的，他顺手还拆了一盒给饕餮兔，终于把它从他手指头哄骗下来。
现在只剩下两盒了。
一直维持无下限术式很烧脑，所以之前他只在战斗的时候开启无下限，如今觉醒了反转术式，烧脑不要紧，可以一下子治好。
烧坏、治好、烧坏、治好、烧坏……
总而言之，他现在能够一直维持无下限术式，不用担心饕餮兔突然再来一下了。
说话间，最后的两盒也被主兔两个瓜分。
“……”夏油杰说，“谢谢，我现在没有胃口。”
“我听五条悟说了。”樱田樱子转身走到廊边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夏油杰来坐。
夏油杰扯扯嘴角，顺着樱田樱子的意思坐下，“我没事。”
樱田樱子点点头，肯定道，“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那就是有事了。”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庭院里的池面，月影起伏，飘忽不定，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见过死人吗？”樱田樱子问他。
夏油杰轻声，“是被咒灵杀死的人。”
而今天，十八个人在他的面前开枪自尽，用自己的生命殉道，没有犹豫。
他不理解这种信仰。
不知不觉间，夏油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他欲盖弥彰，“抱歉，我自言自语。”
“负面情绪能够滋养出咒灵，人类这种生物其实比你想象得更加复杂，十恶不赦的坏人可能会迸发出人性的闪光，而你眼中的大善人偶尔也会有不那么良善的想法，这些并不绝对。”
樱田樱子望着天上的满月，“那些教徒的死，你可以看做是他们自愿，也可以看做是被长期洗脑的结果，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对于这个问题，你可以有很多答案，但绝不可以从自己的身上寻找问题的答案。”
“你和五条悟不一样，同样是反思，我会让他从自己的身上多找找原因，而你，我建议你多从别人的身上找找原因。”
夏油杰的动作有些僵硬，现在肌肉慢慢有些放松下来了，“我可以把你的话当做是对我比悟稳重的认可吗？”
“建议不要，”樱田樱子认真道，“从某种角度来看，这并不是对你的认可，是对你实施的道德绑架。”
“希望日后你能警惕这种语言陷阱，不要自找压力。”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调整坐姿，弓着的背向后仰，同时支在腿上的两只手撑在身后的地板，不再去看池水中月亮的虚影，转而望向高挂于夜空的满月。
两个人默契地不再开口，抬着头去仰望那一轮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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