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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驱驰_几多次枉痴心【完结】(61)

  展昭在他肩前昏沉地摇了摇头。

  “救醒他。”不知哪个特工说了一声,领头者立刻照办。

  白玉堂放下展昭,伸臂拦住拿着药箱和绳索过来的调查科特工:“都别碰他!”

  特工们相互看了看,好像同时得到了什么信号,把应用物品放到离白玉堂不远的舱板上,退到一边。

  “猫儿,你别动。”白玉堂拿过绳索,单膝跪下,“绑一下就好。”

  展昭没有动静,脸上血色全无。白玉堂把他的手牵过来,谨慎地绕好,打了个不能挣松的结,然后用他的格斗刀划开后背衣服绷带。

  里面的伤口肿得不忍目睹,反复绷裂的枪伤还次之,看箭伤角度是展昭自己放的血,下手果断,深及肩骨,引出了毒血,却把毒气带得更深,这让白玉堂由衷难受。

  还是料错了一步,我就应该时刻在你身边。

  白玉堂从药箱里翻出一把手术刀,把展昭抱进臂弯。

  刀光在背后闪了两闪,展昭肌肉一绷,绑在一起的手骤然握紧,如果没有绳索绑着,就要挣到地上。

  白玉堂拢住展昭双臂,俯下脸来,把嘴唇贴在伤处的十字扩创上,一口一口吮出深处的毒。

  悸栗的身躯,滚烫的血,展昭的味道。白玉堂的吮吸好像直抵心脏的亲吻,不知是血是汗是热泪,混在一起,浓烈得心碎。

  辐射全身的剧痛渐渐缩减,虽然筋骨脱力,展昭的视野还是一层一层地清明起来。

  五个特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看着。白玉堂直到看见吸出的血变成红色,才停了下来,在伤口里塞上引流纱布,简单固定住,找出血清,在展昭肩臂上打了一针。

  展昭喘息着,虽然痛苦,但白玉堂还是略微松了口气:这比刚才他气若游丝要好太多。

  白玉堂解开展昭,把他身体转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看展昭脸上冷汗横流,白玉堂帮他搌了搌,旁若无人地微笑:“猫儿,我是不是该改叫你七条。”

  “二十分钟了。”一个声音淡漠地提醒白玉堂。

  “我一人挑你们六个,”白玉堂冷笑,“肯定用不了二十分钟。”

  特工首领上前一步,敬礼:“白上校是党国栋梁,请以大局为重。”

  “白上校?”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淡笑,“叫我呢?”

  “白上校背荫山一战有功,军部以为白上校殉国,追加上校军衔,授二等国光勋章,白芸生中校代领。”

  白玉堂像风吹过耳一般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展昭身上:“我要验证你们身份。”他伸手,“电台。”

  “……不需要电台。”展昭按上白玉堂手腕,“他在这里。”

  “谁?”

  “南京。”

  展昭礼貌地低下头去:“御猫展昭回来复命,先生。”

  展昭一言说破,在场的全部特工神色整肃,恭敬退后。

  站在最不明显位置的一个特工走上前来:“御猫,辛苦了。我确实很惊喜,走到终点的人不是洛阳,而是你。”

  展昭抬头笑了笑,想要支起右腿,但身体虚脱得连这样做也十分费力。

  白玉堂按住他:“猫儿,好好靠着。”一边帮他完成动作。

  展昭卷起裤管,一道道解开纱布。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手上却不遗余力地帮着忙,唯恐展昭手上失准,牵动了伤处。

  纱布完全除去,白玉堂看到展昭腿上的伤口,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只猫不是缝伤口,简直是缝衣服。

  两个特工要过来拆线,南京一眼止住:“让他来。”

  白玉堂手握刀具,欠欠嘴角,算是对南京的这句话表示一点好感。

  带着体温的胶管从伤口里取出,白玉堂再也不愿看它一眼,递给旁边的特工,自顾把展昭的腿抱在怀里,开始细心治疗。

  展昭掏出临来时换下的勃朗宁子弹,一并交给南京。

  南京拿在手里掂了掂,一颗颗检视子弹编号。所有的情报,都是藏在子弹壳里的缩微胶卷。

  他满意点头,从中挑出一颗,让手下递还展昭:“我能看出,这一路上你把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情报和密码完整无缺——这其中有一道单独给你的手令,明码。”

  展昭微愕,接过子弹,旋开。

  这里面不是胶卷,而是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展昭全身立刻僵冷:

  “立刻逮捕白玉堂,择日审判。”

  千里提头,迢迢搏命,原来从不曾走出预设的棋谱。结局从迈出第一步时就已注定,忠心赤胆,不过换得一纸军令如山。

  “先生!”

  展昭谦和的眼神瞬间改变,这让异常敏感的特工们同时举枪。

  现在情况已经明了,即使开枪,也可以用剿杀蓄意炸船的日本人作名目掩盖过去。调查科的特工,比起冷兵器来,都更喜欢来得稳准迅速的枪。

  白玉堂包扎展昭伤口的手稍停了停,又恢复流畅,妥妥帖帖裹好,抬起脸,眼带笑容。

  “猫儿,很少见你这么看人。”

  展昭眼里是深沉无光的铁灰色,目光移过现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在南京脸上定住:

  “白玉堂此人无党无派,一腔热血只为报国,纵有乱法犯禁之处,都是属下在外不遵军令的授意。”他想要起来,却被白玉堂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先生,展昭愿伏军法,一切与白玉堂无关!”

  白玉堂难得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揽着展昭,洞黑眼瞳深处闪着几点寒星。

  “你这是要继续抗令不遵?”南京发问。

  “不是。”展昭抬眼,“改变计划是展昭武断,白玉堂只是情急从权,请先生明察。”

  南京上前伸手:“既然如此,交枪。”

  展昭毫不犹豫地掏出怀里的勃朗宁,递上去。

  南京打开弹夹,里面还有六颗子弹。他向旁伸手,手下立刻递上两颗相同型号的子弹。南京接过来,把弹夹装满,咔嚓一声推上,示柄展昭。

  展昭不接。

  南京松手,枪咣啷一声砸在展昭面前:

  “白玉堂功已论赏,罪当行罚!私绑英侨,制造国际纠纷,是你授意?扰乱大局,时机未成,贸然通电抗日,是你授意?强劫火车,妄动刀兵,授日寇以柄,使国际舆论对党国不利,是你授意?私通GONG匪,协同行刺,破坏和谈,是你授意?宁可枉杀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网,况且事事坐实,桩桩铁证!”

  对这任意一条单独拿出都是死罪的陈述,白玉堂嘴角含笑听着,不置一辞。

  南京低头看着展昭,仿佛其他人全不存在:“御猫,你的忠诚,我从不怀疑。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你有智有仁,不要为一个白玉堂,弃了报国前程。”

  前程二字像阵冷风,展昭眼中期冀的火星熄灭成灰。

  前程。展昭低眉苦笑。前程。面对黑暗,怀揣光明,死拼苦忍,原来是为了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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