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自顾自的往里走，走到药柜前面站定，转过身来才第一次看到这位客人，原来是熟人。
“小哥，你怎么不说话啊。”语气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倒像是有些在埋怨，“得，你来抓什么药啊？”
被问话的人也不回答，摇了摇头。
吴邪看着张起灵，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穿常服。第一次见面时没有注意，那时候张起灵就穿着捕快的衣服，上一次也是。今天这一身装扮倒也算是新鲜了。吴邪觉得不穿捕快那身衣裳的张起灵看起来要柔和了一些，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气可是一点都没少。
吴邪把张起灵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后才想起来是自己脑子又开小差儿了。注意力从身上变成面部。
张起灵的脸很白，是一种接近于病态的苍白，之前见面吴邪都没有注意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引起的脸色苍白。他看起来精神也没有多好，嘴角也干裂了。
关于他是不拿药还是不知道拿什么药，吴邪明显倾向于后一种。
吴邪把一半的身子都从桌子这边探了过去，抓住张起灵的手，放到桌面的小枕头上，为他把脉。后者倒是被吴邪这一下动作弄得愣了一下，马上缓过来神，却发现吴邪毛茸茸的脑袋几乎都要碰到自己鼻尖了。
没人知道吴邪干什么要以这么一种扭曲的姿势为张起灵把脉，他明明可以选择绕到桌子的另外一面，换一个舒服，也体面一点的动作。可他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以至于把完脉之后吴邪的腰有些疼。
张起灵生病了，不过也是小病，拿几副药回去喝了肯定就没什么大碍。
吴邪扶着自己的腰转身面冲着药柜，左手拿着一杆小称，右手拉开了几个抽屉，从里面取药。因为是吴邪自己布置的原因，他对这些要都放在哪儿都清楚得很，几味药材一会儿就抓好了，倒在纸里，三两下包好，放到桌面上，推给对面的人。
“这两天能不出来巡街就别出来了，休息休息，多喝点儿水。”吴邪特意嘱咐了两句，张起灵拿着药起身要走，吴邪却又站起来拦住了人。
“要么，你在这儿坐着等等我，中午我请你吃饭啊，上次说好的。”吴邪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用行动打了自己脸这件事感到尴尬或者是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他的确是应该请这个帮了他两次的好人吃顿饭，于是就把人拦下了。
张起灵这边倒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吴邪刚想招呼他找个舒服点儿的地方先歇着，结果胖子回头看到店里的这两个人，还有吴邪拦着张起灵的动作，还以为是两个人起了争执。
胖子喊着天真不要冲动就跑了过来，结果被吴邪一记白眼甩得不知所措，看着店里的两个人十分友好又出去吆喝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抛弃了街那边自己忙活不过来的布装来帮吴邪当个街头吆喝的小伙计，估计是脑子进水了。
“其实楼上有房间的，要不要上去歇着？”这眼瞧着离饭点儿还远，吴邪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说过让他多休息，结果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他自己，简直有病。也不好让张起灵就那么坐在楼下的长凳上干等他一上午，于是想把人迎上楼，却被拒绝了。
这种小灾小病的对于张起灵来说根本就不至于放在心上，今天来出门也不是为了抓药的，只不过是早上出来吃饭然后刚巧看到是吴邪就进来罢了，也不想让他太在意。
正好下一位客人也上了门，吴邪去招呼客人了，张起灵就坐在一旁看着。
看着他跟客人交谈，帮客人抓药，客人结账后他拿着手里的银子开心的样子。吴邪说那是他这辈子挣到的第一笔钱，脸上的笑容灿烂，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都高了几分。
张起灵就坐在那儿看着他，看了一上午也不觉得厌倦。
或许最先喜欢上的人是可怜的吧。
胖子帮着吴邪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没到中午就走了，说是要去布庄那边看看，还说打算去找找云彩，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儿可以一起去吃饭。吴邪给他加了加油，又回到店里继续忙活。
生意出奇的好，开张的第一个上午就挣了不少。进店的人似乎就没停过，或许是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感让他们进了这家刚开张的店，没准儿明天生意就没那么好。或许就是吴邪运气好的原因，能把客人招揽来。
反正一上午也很快就过去了，吴邪不乐意考虑什么明天啊，以后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已经到饭点儿了，被他留下来请吃饭的主儿还在桌子旁边坐着，都坐了一上午了。
吴邪觉得有些抱歉，挠着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拉着人吃饭去了。
但还是要有诚意，吴邪这一次难得要了几个好菜，一来毕竟是请张起灵，二来的话，这下吴邪也算是能吃顿好的了，吴邪也好久没有大鱼大肉的吃过了。
“我还没正式道过谢呢，谢谢你啊。”吴邪说罢还倒了一杯茶水，说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恩。”张起灵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也算是回了吴邪一句。
桌子上的菜有不少，清淡的居多，吴邪为了犒劳一下自己，也点了几个荤菜，酒没有喝，毕竟下午还要开张。吴邪是个心细的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第十章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就分开了，吴邪回了店里，张起灵回了他自己的住处。临走前吴邪还特意嘱咐了两句要多注意休息，看起来倒真像个样子。
下午的生意跟上午来比没什么区别，客人算是多的，有时候还要排个队。吴邪一下午也没能停下来歇歇，想着如果以后要是天天都是这样的生意的话，或许他应该花钱雇个小伙计，不然大概会把他累死。
张起灵回了自己的住处，他住在一个很大的宅院里，当然不是他自己的。这是衙门配的，几个捕快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条件也不错。人也多，干什么都有个照应，不过张起灵是特殊的一个，他有点冷，所以大多数人都和他不太熟。有的是惧怕，有的则是讨厌了。
他拿着药回了自己的那间屋子。来回翻了翻也没翻出一个可以煎药的锅子，他平常自然是用不上那些东西的，所以也没备上过一个。
可是药都拿回来了，总不能放着。
张起灵敲响了隔壁间的房门，借了一个可以煎药的锅子，住在他隔壁的那人是个小捕快，说他小不是因为职位什么的，是因为人年纪小，旁人几乎都拿他当是个小弟弟。这人也是最怕张起灵的一个，打开门看到是他的一刻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给完东西之后又赶紧关上了门。
反正张起灵早就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一切了。他去打了些水，又到后面房间烧起了炉子，把锅子架在火上，倒上水和药。不一会儿草药浓郁的味道就飘了出来，闻起来就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味道，苦，闻起来就很苦。
张起灵蹲在炉子旁边扇着火，这一锅药熬了很久才熬好。
药汤子苦极了，可张起灵拿着碗一饮而尽，只是在刚入口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而已。温热的药汤划过喉咙，留下的却是温暖的感觉。
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他自己都记不清楚。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样正式从药馆里拿来的药却是没喝上过几副，平时受伤或者生病也就自己熬着了，突然一下子这样，或许有些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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