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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破苍穹同人)墨陵千风_白毓楠【完结】(18)

  不知是何缘故,萧炎觉得今日中州王宫内,侍卫仆从少得可怜,一片冷清之态。

  药尘走后他也不想多留,那家伙一反常态大概是无法接受徒弟的背叛,等过了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他这样想着,脚步不禁轻快起来。

  雨还在下,没有分毫要停下的迹象。萧炎在一棵榆树下止了脚步,夜色中墨瞳闪过警觉的寒光。“出来吧。”这世上还没有谁躲得过萧炎的灵魂感知。

  黑暗中一抹身影渐渐清晰,萧炎怔了怔,没想到会是她。

  玄衣着薄衣站在雨中,乌黑发亮的长发直垂到脚踝。以她的身份地位,这副打扮可以说是极其不妥。礼貌起见,萧炎瞥了眼来者何人就飞速收回目光,问道,“王后为何深夜在此?”

  “一事相求。”玄衣咬着淡色嘴唇,半天极为艰难的挤出这四个字。

  萧炎很是惊讶,他曾听过药尘讲述丹塔首领的独女是如何天资聪颖,想必十分骄傲。能这样低下头颅拜托自己,他也能猜到所为何事。

  “明日我不会与他动手,只要做做样子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便可。”事到如今,自己的计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谁想女孩摇了头,开口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语,“请你,杀了他。”

  一时间萧炎只觉得风声呼啸,旁边的树叶却是纹丝不动。他攥起拳,一字一顿的问,“你再说一遍。”

  “我说请你杀了他,杀了药尘。”女孩的回答同样坚决。

  萧炎这下是听的不能再清楚了。不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吗?为何那家伙信任的人要一个个选择背叛。他冲天的怒气快要点燃大雨里的树林,瞬间闪身到女孩面前,却为苍白脸庞上满布的悲痛迟疑。

  “只有你,他只愿死在你剑下,所以了却这个遗愿吧,萧炎。”女孩哽咽着,瘦弱的躯体不住颤抖,“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萧炎退了几步。靠在榆木粗壮的树干上,震掉了几片挂在枝头的孤叶。“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听不懂玄衣的说辞,又好像早就猜到了答案。生平以来第一次觉得惶恐,却不是为自己。

  “你也注意到了吧,他的身体不对劲。这么多年,韩枫一直在给他下毒。每日每日的服用,毒素毫无征兆的积累而不发作。可一旦停止,便是死路一条了。”女孩带着哭腔的话语说的断断续续,每一字都如同惊雷炸响在萧炎耳边。“我们试过各种方法,可就连他自己都调不出解药。服用的量太大,他熬不过明日。”

  “不可能。”萧炎不顾仪态的吼道,“笑话,你们中州有药族有丹塔,如何解不开韩枫的毒?”

  女孩望着他,只是淡然重复着摇头的动作。“萧炎,在毒发之前杀了他,让他死在你的剑下而非韩枫的毒下,是他最后的愿望。”

  萧炎心下了然,从今日药尘反常的举动不难看出端倪。可他不想面对,不想接受,他宁愿这是场梦,但扣进血肉的指甲偏偏触动着神经。

  明日的确就结束了,但结束的,将是他的一切。

  ☆、叁拾 西风残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初阳吞没最后的夜色,萧炎等待着,风吹过来灌满墨色长袍。

  地平线另一端,熟悉轮廓愈渐清晰,晨光跳动在锋利刀尖,折射绚丽剪影。

  萧炎抽剑出鞘,心脏埋进脚下滚滚黄沙。

  他认出这荒凉沙丘,是初遇的地方。十年前,他们第一次兵戎相向。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知道无法像平日,冲那人灿烂一笑。

  闭眼,攥拳,调动全身斗气攻过去,设想了千万遍的动作一气呵成,分毫不差。

  王与王的战争,生与死的较量,打开始就注定只能走出一人。时间在风沙乱舞中停滞不前,青白火焰交缠扭曲融化了空间。

  直到霞光爬满天际,僵持的战局仍在继续。第一次与对手周旋如此长的时间,他望向滚滚火焰的另一边,贪恋的希望这时间可以长一些,更长一些,长到永远。

  灵活的出招,闪避。却无法一如从前,麻木无感的划开敌手脖颈,卷舌舔去喷溅在侧脸的滚烫血液。他想,那随时间迟缓的身形,那熄灭的白色火幕,那滩口中吐出的鲜血,都是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悲伤,那大致就是人们所说的绝望。

  “你赢了。”他唯一的敌手面色如纸,沾着血迹的上扬嘴角有撕裂的美感。

  药尘说完这句话时,利刃已经刺穿胸膛。

  萧炎扶他坐下,从身后环抱入怀,男人安心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不复从前。

  “我在剑上淬了麻药,很快就结束了,很快。”那家伙又在自说自话,耳边轰鸣根本捕捉不到一个音节。他不懂萧炎在说什么,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今夜落寞的星光。

  他朝天空伸出颤抖的手臂,却在碰触到男人脸庞的前一秒,重重跌落在沙地。

  虹膜的残影里,那片被血色染红的天空从未如此澄澈,小小的孩子站在那里,不住的喊他“如墨,如墨。”

  他转过身,沙地上相拥的两人已经模糊。他笑笑,朝远方走去,脚印被晚风掩埋。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回去了。

  他有些不甘,可也只能这样不甘心下去。萧炎回握住沙地上摊开的手掌,他看到无名指上套着的古朴戒指。

  他看到闪着金光的面具,看到老人苍老的面庞,看到骨灵冷火冲破天际;他看到那人为他心慌,看到不屈的傲骨倔强,看到杨柳下熟睡的模样。他看到药尘如释重负的微笑,看到血液淌在沙地上蔓延扩散,染红的沙粒温暖如故。

  最后他看到孩子满眸的星光,他说,“戴着它,这样你不穿黑衣我也认得出。”

  药尘,如墨,我认出你了。

  他低下头,把脆弱展现给地面,却终究没能像20年前别离的夜晚哭出声来。

  “记得,要等我。”他横抱起早没了热度的躯体,小声呢喃。

  我知道,就算你睡得再沉,也一定听得到我的话语。

  如墨,我们回家。

  ☆、叁拾壹 西江月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他在树下歪头沉沉睡着,三月温暖的日光透过叶缝,洋洋洒洒平铺下来。嶙峋的树干靠起来有些硌,风中甜腻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打喷嚏的冲动,他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想睁眼。

  也许是果实落了下来,头部被狠狠砸中,终于打断了自我催眠。

  “什么时辰了还睡,天下是梦出来的吗?”带着血色的熟悉面容出现在眼前,青色玉笛一下又一下敲着他的额头。那人就站在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还带着往日教训的语气。

  使劲掐了把腿肉,他心下了然。

  “药尘,我很想你。”他觉得时光倒流回曾经的日子,自己是一无所知的孩子,而那件墨色长袍就是他全部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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