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盘腿坐在椅子上，没有人说我！”
她像是指挥家一样拿起叉子，铛铛铛地敲碗。
“把碗弄出声响——也没有人说我！”莱娅笑道，她干脆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就算我在这里一个后空翻，也没有人说我！”
“我的上帝啊，莱娅，你已经二十二岁了。”德妮斯心累地说，“不要把自己搞得像是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子，好吗？”
她拿起碗，给莱娅盛汤，莱娅这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德妮斯将碗放在她的面前，莱娅看起来终于安静了——不，那是错觉，她的眼睛发亮地注视着德妮斯，然后拿起勺子，在汤里搅来搅去。
“是的我知道，你玩食物也没有人说你。”德妮斯叹息道，“天啊，原来被礼仪憋疯的女人会这么可怕。”
“那我可不可以吧唧嘴？”
“哦，上帝，当然不可以！”德妮斯抓狂地说。
“好吧。”莱娅颇为遗憾地说。
和莱娅相处了怎么多年，恐怕德妮斯是除了韦恩先生以外最了解她的人了。
在大部分的时间，只要莱娅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便像是一个最礼貌体贴的富家小姐，甚至她在与其他人交际的时候，也是如此——礼貌、温柔、举手投足都不会有一丝礼仪上的问题。
跟她见过几次面的霍华德曾经这样说过：
“莱娅，你不说话的时候，美好得像是一副油画。”
抛去霍华德张口就来的对女性无差别的赞誉以外，这句话仍然可以说明问题。
可是私底下——莱娅的性格却大不相同，她有时简直有些男孩子气。而被韦恩家族从小富养到大，莱娅性格的某些方面仍然很单纯。
德妮斯一想到她们两人独自待在纽约就头痛——上帝啊，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总之，两个人总算安静下来，和平地吃光了这顿晚餐。
德妮斯忧心忡忡地喝着汤，她忽然想到，那艺术学院至少还是安全的，里面的学生也不是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在这个年代还能有闲心花这份儿闲钱，家里基本非富即贵。
所以，韦恩夫妇也才能算是半放心地让莱娅来这里吧？
“对了，后天就要去那学校交钱报道了吧？”德妮斯说，“你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准备什么？”莱娅心不在焉地问。
“准备去那学校报道。”德妮斯叹了口气，她重复道。
“天呐德妮斯，那当然只是个幌子。”莱娅放下了勺子，“我才不想去那学校呢。”
“那、那您——”德妮斯结结巴巴地说。
“那只是让我爸妈放心的套路而已。”莱娅说，“我都想好了，我要去学习马术和射击，唔，还有格斗？对了，我们明天去买辆好车吧，我们可以自己好好逛逛纽约。”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任由您乱来的！”德妮斯认真地说，“玛莎夫人已经郑重地委托我，让我每天报告你的行程，如果你真的想这样，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些念头——不然他们一定会把您叫回哥谭的。”
“如果你非要那样做的话，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只会很难过。”莱娅叹息道，“因为我将会失去我唯一的朋友。”
“什么？”德妮斯没明白。
“我会因为被我最信任的朋友出卖而痛不欲生，郁郁寡欢，以泪洗面——”莱娅可怜的说，“我会每天都想结束生命，连一个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都没有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啊？”德妮斯彻底傻眼了。
“不然，在你决定做这些之前，我先去死吧，至少这样一了百了……”莱娅起身，她一脚踩在椅子上，一副要用上空的新鲜空气将自己呛死的做派。
德妮斯深深地捂住了脸。
跟了莱娅·韦恩，她觉得自己至少要少活十年……不，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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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即使莱娅再不愿意，德妮斯也仍然开始催促她穿衣出门。
“就算那学校是个幌子，至少第一天您该去一下吧？”德妮斯说，“万一他们去学校查资料，却发现您甚至都没有注册，不就不好了吗。”
莱娅叹了口气，她在门厅的镜子前侧头打量自己的盘发。
“相信我，德妮斯。那些去那学校的学生绝对不是为了学习东西，而是为了交友、显摆自己家境、打法时间而存在的。”
“我对此坚信不疑，因为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爱干一些没有智商、荒废资源的事情。”德妮斯将外套递给她，“所以你们才会有课不学、有学不去上……太浪费了。”
“说得对。还有一点，德妮斯。”莱娅穿上外套，她推开了门，“千万别叫我韦恩，我就是为了躲个清静，才来纽约的。”
“那要叫您什么？”
“高尔特。”莱娅说，“莱娅·高尔特。”
“您要跟我的姓？”德妮斯·高尔特瞪大了眼睛。
“没错，听起来多好啊。”
她们走下台阶，路边黑色的轿车里，这位纽约本地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早上好，先生。”莱娅说。
两人坐在了后排，车缓缓地启动了。
莱娅叹息着，她并没有多开心。反正富人们的家族就是那些老一套，有经济来往的、有共同利益的人会关系很好，除此之外，大家都基本看家境，即使表面过得去，背后也会互相指指点点，而且为了利益可以翻脸不认人，反言之仇人也可以一秒钟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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