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铃夏还是想到了。
刚到家，她走进去，看到玄关处的室内拖鞋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她经常失去意识，清醒时，就是太宰治就待在她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或者叫一声，他就会立刻响应，走到她身边。
但也因为她自己不太有意识，每次清醒过来，也都处于不同的场景。
眼睛失明后，她的羞耻心就大大降低了。
因为自己再不堪再狼狈的模样，都被身边的那个人看在眼里。
某次。
她清醒后，本想伸手去拉身旁的太宰治，却带起了一阵哗啦的水声。
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所处的地方不太对劲。
偏硬的质感，根据经验，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正泡在浴缸里，且没穿衣服。
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突兀地醒来，身边人安静得可怕。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太宰，他才很小声的嗯了嗯。
因为看不到，看不到他的样子，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所以，即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醒来，她也没太大想法。
害羞么？
她都跟太宰一起生活那么久了，大部分时间连睡觉都是一起睡的，穿裙子睡着，醒来裙摆被自己滚到腰间的场景都有过好多次。
一开始，她还不懂什么叫羞耻心，所以面对这样的场景也没想法，就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裙子扯下去。
后来她学会很多东西，知道尴尬和害羞后，她已经把同样的事情干过好多次了。
……再害羞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她和太宰那时候都是小孩子，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异性同性的问题。
所以。
她将手搭在浴缸边缘，将下巴抵在手臂上，朝他发出声音的方向探出一只手。
“牵手。”
太宰沉默了一会，把手递给她。
湿漉漉的，有未干的水渍。
“太宰也在洗澡吗？”她问。
“……是在帮阿铃洗澡。”少年的语气有点不自在。
她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沐浴露清淡的花香味说：“太宰好像已经帮我洗完了。”
“嗯。”他似乎蹲了下来，用沾着水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冬天很冷，还要给阿铃泡一会。”
“谢谢太宰。”她试探性地探出脑袋，与他的额头相抵，描绘着记忆中他的模样，在他脸颊吻了吻。
少年沉默了一会，冷不丁地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阿铃？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诶？没有啊。”她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你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直接伸手抓起她纤细到过分的手臂，“这里，都只有骨头了。”
她清醒的时间太少，确实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一日三餐还要加上宵夜和零食。
说到底，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她想，大概是因为太宰有叫人来照顾她，给她打营养针吧。
她自己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一直看着的太宰，应该会不开心。
于是。
她动了动腿，从浴缸里坐起来，直起身子去抱他。
拥抱的那个瞬间，她忽然发觉，太宰好像没穿上衣。
但没关系，他缠了很多绷带。
多到抱在一起似乎都没贴到他的皮肤。
他似乎长高了些，骨骼也变得更硬实了些。
太宰好像长大了。
在她每天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太有记忆的时候，他一个人，偷偷地长大了。
“太宰。”她好奇地问他，“变成大人后，能做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呢？”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太宰在想了一会后回答她，“酒一直有在喝，人也有在杀，一直在犯罪似乎也没改变过，嗯，大人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年龄上的字数差距吧。”
“……这样啊。”
她喃喃着，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太宰变成大人，就能做什么现在不能做的事情。”
“我们一直在做小孩子不能做的事情哦？就算是大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黑手党的。”
她听到太宰在说完这句话后短暂地笑了下，很短，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发自内心的笑，更多的，像是在自嘲。
于是，她像是往常一样去摸他的头发。
“不要不开心，太宰。”仿佛恋人间的呢喃私语，她靠在他耳边，用柔软的嗓音告诉他，“最喜欢你了。”
“阿铃好狡猾。”少年将她抱得紧了些，黏黏糊糊地撒娇，“每次都这么哄骗我，好让我心甘情愿去当累得要死的社畜。”
“没有哄骗。”她干巴巴地辩解，“是真心的。”
“你听，又在这么说了。”
“……反正就是没有。”
当社畜什么的，黑手党那边的工作怎么样都好吧，她又不喜欢森先生，才不管他的组织会怎样呢。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反了过来。
太宰开始变得恋家，总是黏着她，对她撒娇，不开心就哼哼唧唧的靠过来，寻求她的安慰。
以前从不会说的话，在后来，他也开始说过无数次那句“最喜欢阿铃”。
可即使如此。
太宰也还是会不开心。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很苦恼，要怎么哄他，才能让他心情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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