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高干咳一声:
“将闾你冷静一点,大兄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将闾就问是什么考量。
在场的其余几个弟妹小声讨论了两句,其中一个妹妹大胆发言:
“我感觉,大兄给他们安排的府衙好像没什么实权?”
阴嫚赞许点头:
“没错,大兄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到能捞油水的地方去。”
扶苏怎么可能不防着点和他异心的兄弟,真当他是傻白甜呢。
朝中不是只有实权部门的,清水衙门也不少。看着清贵说着好听,其实就是混日子的,但又不能裁撤掉。
比方说管修史书的部门,能有什么好处可以捞?塞钱给史官,让他把自己描写得光明伟岸一点吗?
将闾没忍住:
“噗!二妹妹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讲笑话!”
二妹妹眨了眨眼:
“但是,但是大兄不就干过让史官把他写得英勇一些的事情吗?”
当初刺客荆轲伏诛的时候,史官在旁边奋笔疾书,她可是听见大兄一本正经地叫史官把他写好点的。
将闾:……大兄原来干过这种事。
学到了。
将闾开始认真思考:
“难道真的可以给史官塞钱改这个?”
公子高打破了他的幻想:
“想多了,大兄又没给史官塞钱。能让史官放弃原则的,只有权势。”
说放弃原则其实也不恰当。
并不是所有史官都讲究秉笔直书,这个主要看个人。私人修史最爱随着自己的性子来,而哪怕是官方修史,有时候也得看君王的意思。
为了记载事实宁死不屈的,几千年来也就那么些人,绝大多数史官还是屈服在君主的命令中了。
秦国就不讲究完全遵照史实。
否则也不会出现昭襄王请赵王击鼓助兴之后,秦国史官直接把它艺术加工成“秦王令赵王鼓瑟”了。
孔子当初撰写《春秋》的时候也认为,记载历史应当有所取舍。对于英明的君主,要多记录他的功绩,回避他的过错。
除此之外,孔子还采取了“春秋笔法”这样的记录手段。
春秋笔法本意是对一些重大的、不好定论的史实,采取讳而不言的态度。记载了,但是不会写的特别露骨,三两句带过,让你自己去推测判断。
有时候还会故意暗含褒贬,委婉而微妙地在字里行间表达自己的看法。
《春秋》在后世看来不算一个很标准规整的史书,孔子写它其实是在写他个人对历史事件的评判。
各国记录历史也大多有偏向性。
秦国作为和楚国并列的“蛮夷”之一,自古就不怎么爱遵循中原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中原人都不搞按真实历史一字不改地记录,秦国就更不坚持这个原则了。
不过秦王政并不在乎后人评说,所以没什么改史美化自己的兴趣。
扶苏也只爱在细枝末节里经营自己的形象,正经事情自当按照事实去记录。
看秦王起居注就知道,里面记的全是真人真事。上次扶苏被父亲逮回去喝药,虽然感觉有点丢人,但扶苏也没提过一句让史官删改的话。
其实真让改,史官还是会改的。
只不过寻常公子来找他改,他不一定搭理。王上和太子要改,那当然立刻滑跪。
人就是这么现实。
将闾被打击到了:
“所以贿赂史官估计没什么用是吧?”
公子高点头:
“大秦如今即将一统天下,各方面也该规范起来。大兄说胡乱编纂史料和增加个人偏向的情况得遏制住,朝堂记录的正史还是要严肃一些。”
写史的人一旦有偏向,记载就容易失真。哪怕是偏向自己这边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细节也就算了,万一在大事上还搞人为添改,大秦可不愿意丢这个人。
被后世戳着脊梁骨骂难道好听吗?
真没这个必要。
站在中立态度记录,功和过一目了然。该夸的夸,该骂的骂,后代皇帝看了也能引以为鉴。
别到时候乱写还把自家后代给忽悠进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阴嫚赞同大兄的选择:
“一味的吹捧不是什么好事,有褒有贬才能让人一直保持清醒。”
将闾摸了摸下巴:
“记录没有偏向的话,那就是任由后人评说了?这还挺霸气的,不愧是大兄。”
公子高:……
不就是昨天给你揉了肚子送了糖吗,怎么今天就从一点就炸的爆竹变成大兄吹了?
将闾没发现二兄的无语,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是不是意味着,那群弟弟没办法收买史官了?”
虽然收买史官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但听到他们占不了便宜,将闾还是挺高兴的。
话题被扯了回来。
阴嫚想了想:
“我觉得他们不会甘心就这样下去,可能还会想办法染指权利。”
自己的部门难以拉拢,就去拉拢其他部门。那么多傻乎乎的兄弟姐妹在呢,多跑去串串门,不就能打入进去了?
二妹妹细声细气地说出了彪悍的话:
“反正他们就几个人,我们盯着点就是了。他们要是不老实,我们就收拾他们。”
将闾:“你要怎么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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