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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往事_靡靡之音/靡宝【完结】(21)

  一环套一环,紧密连贯,没有漏dòng。或者只有一个,叶朝枫在紧要关头塞给展昭的东西。

  他只记得那东西很小,小盒子装着。叶朝枫说那是他母亲送的,展昭发现自己也没理由不信,因为这也很有可能。可是为什么他会撒谎?为什么?

  一个星期后,展昭出院。寝室举办了一个名为去晦气实为腐败的庆祝会,四周寝室的兄弟们都来了,光着膀子喝着啤酒啃着猪蹄鸭舌jī翅膀。

  气氛正浓时,一个不速之客上门来。

  萧扶铃提着jīng致的蛋糕盒子,姿态优美地走了进来。浑身光鲜的她同这间小且简陋的寝室格格不入,里面的人看到她,也纷纷露出莫名其妙的表qíng。

  她问展昭:“伤还疼吗?”

  展昭客客气气地说:“多谢扶铃姐关心,已经不碍事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扶铃姐太客气了。”

  “朝枫前天回国,过几天才回来,没时间来看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白玉堂眉毛一拧,被李寻欢拉住。丁月华听不下去,冷哼一声,甩门而去。

  展昭无奈地看了旁人一眼,依旧只是不停道谢,把萧扶铃送出门去。

  白玉堂事后冷笑:“猫哭耗子!”

  展昭说:“我哭你做什么?”就这样把这事带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宋大学子们迎来了期末考试,而叶朝枫也一直没有从辽国回来。展昭等人为了考试日日苦读,自习上到深夜,就连一向散漫的白玉堂也抱着辽语天天在背。

  一日,丁月华下了晚课,去五教上深夜自习,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白玉堂半趴在桌子上,一直手握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无声念着什么。他旁边一个女孩子忽然直起腰来,把手里的本子递了过去,说:“分,没算听力。进步很大嘛。”

  丁月华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躲到yīn影里。再看,没错啊,那个瘦小的,穿白衬衣灰裙子的女孩正是夏紫菀。

  听夏紫菀温柔软糯的声音还在说:“你上次说到古兰经,我这里刚好有一本《古兰经解读》,或许你写论文用得上。”然后把一本书轻轻递了过去。

  白玉堂立刻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对她笑了笑:“谢谢你。”

  夏紫菀羞赧地笑,平凡的脸竟也添了几分娇媚。但是白玉堂并没有多看她,又埋头做题目去了。

  丁月华无奈一笑。夏紫菀这种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光是宋大里就可以找出一万个,白玉堂这样眼高于顶的人未必会把眼光降低了来多看她几眼。喜欢上这样的人,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她忽然一阵伤感。自己容貌家身头脑xingqíng都不差,展昭是否又会回头多看她几眼呢?

  次日是个yīn雨天,一直下到入夜都还没有停,路灯在朦胧雨水中酝成柔和梦幻的光团。路上人影稀疏,有qíng侣共撑一把小红伞,在那方寸之间甜蜜依偎。雨如一道帘子,把人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空旷的篮球场里,回响着单调的拍球声,一个停顿,过了片刻,又响起球进篮的声音。

  展昭甩了甩头上的汗,抱着球往更衣室走。这时门开了,外面哗哗的雨声传了进来,淋得有些láng狈的叶朝枫也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片刻,展昭把手里的球丢进筐子里。

  “从辽国回来了?”

  叶朝枫一边脱去外衣,一边走过来,说:“下午的飞机才到。本来没计划呆那么久,我爸心脏病有点复发,于是多陪了他几日。”

  展昭拿着抹布,擦着筐子里的篮球,笑笑:“那是应该的。”

  “你身体怎么样了?”叶朝枫问,“现在就打球行吗,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没事。”展昭说,“都大半个月了,那伤早就好了。”

  高高的窗户外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轰隆雷鸣,然后听到哗啦雨声明显加大。天上乌云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厚重。体育馆里一片幽暗,只有没关牢的门fèng里泻进一道灯光。

  叶朝枫站在他身后,头发上的水沿着脸的轮廓滑落到下巴,然后滴进衣领里。时不时的闪电照亮他深沉如水的脸庞。

  展昭停下手里的活,扭头看他,说:“没打伞就来找我?更衣室里有毛巾,去擦一下吧,小心感冒。”

  叶朝枫张开口,这时头顶忽然落下一连串的响雷,巨大的声响完全掩盖住了他的声音,展昭只在短暂的闪电片刻,看到他动了动嘴皮子。

  说了什么?其实也已经不重要了。

  展昭丢下手里的球和抹布,对叶朝枫说:“来吧。”

  更衣室的日光灯坏了一个,通电后不停地闪,配上这雷雨jiāo加的傍晚,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展昭在窗户边坐了下来。雨水冲刷着玻璃窗,窗外几株天竺葵被狂风刮得摇来晃去,叶子疯狂地打着窗玻璃。

  “雨下大了,短时间内是出不去了。”叶朝枫走过去,在展昭对面坐下。

  展昭把视线移了回来,问:“什么时候回去?”

  叶朝枫一边摸外套口袋,一边说:“明天……我爸,要动个心脏手术,风险有点大。”

  展昭知道他在找烟,把自己的烟和一个打火机丢了过去。

  叶朝枫一看那个银色打火机,笑了:“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在你这里呢。这还是我十八岁时,我小叔送我的生日礼物。”

  展昭把这个给烟火熏得有点黑的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爸工作的医院死了一个病人,家属非说是医院的药有问题。身为药剂师的父亲,几乎身败名裂进监狱。”

  叶朝枫拧起眉毛:“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是一个律师查出是小护士用错了药,我爸这才洗脱冤屈,重回岗位。”展昭吐出一口烟,“我那时候就想,将来一定要做一个法律工作者,维持正义,维护弱者的利益。”

  叶朝枫垂下眼把脸转了过去。他说:“将来,也许将来重逢,你可能就是大宋最杰出的年轻法官了,而我,则是个市侩的商人。”

  展昭更正说:“怎么会?你将来是辽国的商业钜子,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幸福的家庭?”叶朝枫弹了弹烟灰,忽然想起那个送自己打火机的小叔。没有大他几岁的小叔潇洒又能gān,对他来说,更像一个兄长,是他童年时学习追赶的榜样。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成了他竞争防备的对象。小叔不再是亲人,而成了敌人。

  再说萧扶玲,家里人希望他娶她,他便娶她,也愿意和她一起过日子生孩子。他爱她吗?那并不重要。他们会幸福吗?这在两家合并这种大问题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歇,天边偶尔有一两道微弱的闪电。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体育馆对面的学生宿舍亮着灯,显得那么遥远。雨声渐渐微弱,可听到屋檐滴水的嗒嗒声,像在记录流逝的时间。

  叶朝枫说:“你有话要问我吧。”

  展昭看着指尖快要熄灭的烟,点点头。“赵冠生死了。”

  叶朝枫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不是我。我还没到杀人越货这地步。”

  展昭抬头注视他半晌,低下头。他选择信任他,或者说,他相信这个人不会说谎。

  “我同警察说,你没有给我东西。”

  “我都知道。谢谢你。”的

  “我不是帮你。”展昭声音提高。

  叶朝枫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担心你的这一举动会扭曲赵冠生的死因的话,我告诉你,你根本无须这么担心。他的的确确是死于意外。你起码该相信在场学生们的证词。”

  展昭沉默了。

  “我给你的东西,我以我父亲的健康发誓,所有权是属于我的。所以,不论别人怎么说,不论赵冠生的人怎么指责陷害,我都有充分证据驳倒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去做?”

  叶朝枫笑了,又不忍心太过讥讽,但是口气却控制不住朝那方便发展:“这世上除了黑和白,还有一种颜色叫灰色。”

  展昭忽然想到,你叶朝枫最爱穿的颜色,也不正是灰色吗?

  叶朝枫叹了一口气,“希望我的话已经结开了你心中的结。”

  展昭沉默片刻,说:“你会叫我去搬东西,也是一早就想要拿我做幌子?”

  这下换成叶朝枫沉默了,良久才说:“我并未计划让你涉险,甚至受伤。”

  “看样子我还反该谢你了?”展昭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该问那么多,少知道点好。”

  多年后已是检察官的展昭被牵扯进辽新和萧氏的战火中做了pào灰,接受司法调查。当他在审讯室里被人故意刁难一遍又一遍地抄着审讯记录时,不禁回想起了当年为救叶朝枫而受伤的事。也许他该去算一下命,叶某人同他一定是命中犯刹。

  那盏坏了的日光灯最后闪了几下,终于灭了,彻底停止了它的gān扰。只是展昭的视网膜里还留下一片白色的恍惚,一时不能适应。

  而叶朝枫,握住了他的手。轻柔而短暂,却留下永久的温度。

  展昭忽然幽幽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听到妈妈单位里的阿姨在悄悄讨论我们家的事。她们说我爸原来是宋大里的高才生,留校读研究生。有个家世很好的千金小姐是我爸的师妹,很喜欢我爸。后来我爸要和我妈结婚,那个女人一怒之下,动用关系,将我父母赶出医学界……”

  展昭说道这里,停了下来,黑亮如琉璃珠般的眸子把带着质问的目光投在叶朝枫的脸上。

  “我后来跑去问我妈,那个阿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妈说,有些人,一直得到没有付出过,于是无法忍受一点点失去。我那时候太小还不懂。现在想想,那个女子,是有着得不到就毁掉的烈xing子。她的一时任xing,便让一个无权无势的家庭从幸福顶端跌落下来,苦苦挣扎这么多年。”

  叶朝枫抿着嘴笑了,四分无奈,四分苍凉,还有两分掩藏颇深的怜爱:“你说完了。想听听我的吗?”

  展昭不语。

  叶朝枫开始说:“我家从曾祖父那一辈就控股辽新集团,如你所知,我家境非常富裕,父母感qíng良好,兄妹友爱和谐。我父亲有两兄弟,本来家业传给大伯,但是他英年早逝,这才由我父亲做了一家之主。按顺序,接下来应该由我继承家业,但是我还有个小叔,正值壮年,也是人中龙凤,出类拔萃。辽新集团顶楼那间铺着红地毯的办公室,如果我没能力坐,那就是我小叔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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