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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往事_靡靡之音/靡宝【完结】(26)

  曾经,心头被剜了一个大dòng,低头就可以看到里面的血淋淋。然后,结了血痂,不会再一动就钻心地痛。渐渐的,ròu也长好了,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也没人能看到这伤痕。只是没想到,伤口终究是伤口,留下老大一块疤痕,触碰到了,还是会痛。

  第二年开chūn,展昭正陪着领导在外应酬,突然接到了王朝的电话。王朝乐滋滋地通知老班长,他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了。

  展昭和王朝这些大学同学毕业后就分散了,只在两年前包院长去世后的追悼会上见过一面。包院长是患转移xing肝癌去世的,重病期间,展昭常常跑医院看望他。那时候王朝还是光棍一条,对着女孩子还有点克服不了的羞赧。转眼两年过去了,他已经做了爸爸了。

  满月酒在洛阳举行,大学同学来了不少。那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以前和展昭争夺第一名的同学现在也是洛阳市检察院的检察官,见了展昭,大力捶他,道:“咱们班长风采依旧啊,我等远在洛阳都听说了您的大名。jiāo通局副局长的受贿案,给你办得那个响当当啊!才gān一年就评了优秀,我们这种庸才以后怎么混?”

  展昭谦虚地笑笑:“我不会其他,只会工作,不得不做到最好。”

  王朝的爱人是中学老师,文静秀气,一直抱着儿子,不肯沾酒。王朝在学校的时候就以海量而出名,孤军奋战也悠然自若。敬到展昭他们这桌,一杯gān完,又倒满一杯专门敬展昭。

  “老大,咱们同窗四年,同寝室四年,感qíng不比一般。今天我当爹,你自然应该多进一杯。”

  坐旁边的白玉堂想起展昭胃不好,想要帮他挡,展昭却在桌下压了压他的手,笑眯眯地接过酒,一gān到底。

  结果酒席才过半,胃就已经开始疼起来。白玉堂在旁边又是冷笑又是白眼,道:“你喝啊?度的白酒一口焖,没本事还逞什么英雄?”展昭苦笑。白玉堂把抽了几口的烟扔在地上:“走吧,我送你先回去。”

  高速路上,除了前方车灯照亮的路面外,都是浓稠的黑。白玉堂忽然yīn森森地开口:“最近月华和你联系过吗?”

  展昭闭着眼睛,感受着胃部纠结不散的疼痛,漫不经心地回答:“过年后就没消息了。她现在红透半边天,忙得没时间。”

  白玉堂打着方向盘,脸色yīn翳:“最近她的传言,是越来越多了。对方是西夏电子少董。”

  展昭张开眼睛,“是李明浩?”

  “是。”白玉堂点头,“两人在商务聚会上认识的,一拍即和。这也罢了。偏偏那李少是有太太的,虽然卧chuáng七年,现在时日不多,但好歹他还是有妇之夫。听我大嫂说,月华她妈妈都快气疯了。丁伯母说,除非丁月华不姓丁了,否则别想嫁给西夏蛮子。”

  展昭望了望车棚,说:“她嫁了李明浩,不就自然姓李了吗?”

  白玉堂笑,“你少装模作样,你知道我的意思。”

  展昭长长叹了一口气:“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爱一回。月华如果觉得那是她的幸福,我会全力支持她。”

  到家时,展昭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白玉堂叹一口起,扶他上楼。刚到门口,展昭还没取出钥匙,门就打开了。室内柔和的光芒越过一个高大的黑影照she进白玉堂的眼睛里。

  欧阳chūn惊讶地看着一脸苍白的展昭,叫道:“喝多了?胃又疼了?”然后从白玉堂手里接过展昭,扶他进屋,转身又去找药。

  白玉堂吸了一口气,感觉胃里刚才喝下的酒似乎变成了醋。白玉堂固然是有展昭家门钥匙的,但他没想过还有这号人物也有钥匙。并且,会在深夜等展昭回家。

  习惯上称这种人为什么?入幕之宾?呸!白玉堂在肚子里骂。

  欧阳chūn似乎为了证实白玉堂的猜测一样,像在自家似的招呼白玉堂:“白先生进来坐吧,要喝点什么?”

  白玉堂笑着摇摇头,对展昭说:“你好好休息。”然后看欧阳chūn一眼,带上门走了。

  展昭靠在沙发上,听脚步声渐渐远去,闭着眼睛笑了,轻声说:“他误会了。”

  “误会什么?”欧阳chūn耳朵尖听到了。

  展昭笑了笑,没说出来。

  “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欧阳chūn说:“我们那栋楼的电缆坏了,明天才修得好。今晚是中原杯的决赛,我过你这儿看。”

  展昭点点头,“那你看吧。我先睡了。”

  “对了。”欧阳chūn叫住他,“你那个朋友,洛阳台的名主播丁月华小姐,八点的时候给你来了个电话。我顺手接了。”

  “留言了?”

  “没有,不过似乎有话说的样子。我说要你回来后给她打回去,她又说不用了,说不过是问候你一声。”

  “就这样?”

  欧阳chūn啧啧道:“还要怎样?丁大主播专程打电话问候,你还要怎样?”

  要求是不能再高了。当初在宋大的时候亲昵如手足,暧昧若qíng侣,现在也分成独立的个体,朝着各自的前程奔去。

  汴京的大气污染年年严重,天空也早已不如那时候湛蓝,无法如小说中描写的那样,透过去,望到恣意逍遥的过去。城市道路翻新后,路公jiāo车也已经改道,通往市jīng神病院。宋大一宿舍现在改住女生,寝室的阳台上挂了一张大大的布帘,遮挡住了阳光和路人的视线。连思佳酒楼都重新装修了一遍,增开了咖啡店。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老板娘依旧风姿绰约,没怎么变。

  展昭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看看时间,是凌晨三点,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实在有点诡异。欧阳chūn不在屋里,大概是看完球赛就回去了。莫非,是把钥匙忘在这里了?

  打开门,一个柔软的物体就倒进了展昭怀里。他急忙接住,撩开对方的长发,大吃一惊:“月华!”

  丁月华在他怀里苍白一笑,说:“昭哥,让我在你这里歇歇。”

  她的身体冷且湿,不停颤抖,像是流làng的小狗。展昭立刻抱她进屋,给她脱去外衣,塞进被子里,拿来毛巾和热牛奶,又帮她chuī头发。

  丁月华卸去妆的小脸瘦得只得巴掌大,一边红肿着,有五指印,显然曾被人扇了一个耳光。她捧着牛奶一动不动,好像那一巴掌把她的七魂六魄打散了去。

  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她了?怎么连夜从洛阳跑了过来?展昭都没问。chuīgān了头发,他柔声说:“把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

  丁月华听了,乖乖喝光了牛奶,躺了下来。展昭掖好被子,起身要走,丁月华忽然恐慌地拉住他,叫道:“昭哥,别走!别走!”

  展昭立刻坐下,连声说:“不走,不走。”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慰她。

  好一会儿,丁月华才把眼睛闭上。

  电视上采访国际要人时问题咄咄bī人的女主持人,此刻也就像一个迷路后被好心人收留的孩子。惶惶不安地,楚楚可怜地缩在被子里。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也许心口也被挖了一个大dòng,但是还苟延残喘地活着。

  展昭等丁月华睡着了,从橱柜里抱了一chuáng被子,在chuáng下地板上凑合了一夜。chuáng上那个人时常梦呓,展昭便立刻惊醒,哄着她安静下来。这样反复许多次,天也渐渐亮了。

  展昭轻手轻脚爬起来。手机在兜里震动,白玉堂闷声闷气地在那边说:“是我。”

  展昭明白,说:“她在我这里。”

  那么半晌没动静,再度开口,已经换成了丁兆兰的声音:“兄弟,麻烦你了。”

  “没事,应该的。”

  “要我们去接她吗?”

  “不用了,她还在睡呢。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丁兆兰叹了口气,然后挂了电话。

  丁月华醒来时,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展昭留了字条在桌子上:“冰箱里有牛奶,微波炉里有jī汁汤包。乖乖吃,不要让我担心。”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这张薄薄的便笺纸贴在胸口。无声的温qíng一点一点地将胸口那个空dòng填补起来,轻飘飘的身子渐渐感觉到一点塌实。本以为已经gān涸的眼泪也慢慢湿润眼睛。

  展昭下班回来,一推开门,一个人蹦到了自己面前。

  丁月华穿着围裙,一手举着汤勺,兴高采烈道:“昭哥,你回来啦!累不累?我来帮你拿包。”

  展昭瞪着眼睛。

  丁月华拉他进屋,转身进厨房,边碎碎念着:“今天超市的鱼很新鲜,我买一条一斤半的桂鱼给你做了鱼羹。你冰箱里那块猪ròu是哪天的啊,都臭了!若是觉得解冻麻烦,可以抹点盐再放冰箱嘛。还有那jī蛋……”

  展昭听她絮絮叨叨着,笑了。他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一遍,连靠枕套都换了下来。阳台上晾着长长一排衣服,洗gān净的抹布和拖把搭在栏杆上。洗衣粉的清香偶尔飘进鼻子里。

  丁月华在他背后说:“你那几双破了dòng的袜子和内裤我已经帮你丢了,新买的在抽屉里。”

  展昭的脸上温度不由上升。进了厕所,忽然发现,架子上的毛巾和牙刷也都换了新的,一把崭新的高级剃须刀放在旁边。

  丁月华依旧低头在厨房里忙着,径自说:“我已经打电话约了清洁公司的人,明天他们过来清洗厨房。你要上班的话,我帮你看着……”

  展昭靠在厨房门上,静静注视着她。

  他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神话故事。穷书生有幅画,画上有一个漂亮的仙女。有一天,书生回家,发现那仙女从画上走了下来了,为他洗衣做饭,cao持家务。彼时小小的他没想过类似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盛着鲜汤的勺子递到嘴边,展昭抿了一口。丁月华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期待:“好喝吗?”

  展昭点头。丁月华顿时笑得无比灿烂,像是受了老师表扬的孩子。

  后来,当展昭知道丁月华不是请假而是从洛阳电视台辞职的时候,丁月华已经在他家住了一个多星期了。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当,不过这栋楼本就住的都是单身职工,年轻人对同居一事习以为常。只是几个女同事私下伤心名糙终有主,院里想给展昭介绍对象的大妈遗憾地转移了目标。

  丁兆惠趁妹妹不在的时候来找展昭。他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叠得整齐的被子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展昭肩膀。说:“好兄弟,敬佩你。不过如果是你的话,真我和我妹睡一张chuáng我也不会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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