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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往事_靡靡之音/靡宝【完结】(38)

  这时旁边一个一直站在yīn影里的高瘦男子忽然走了出来,弯腰附在宋君的耳边说了几句。宋君眯起了眼睛,眼睛看向展昭时,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展昭慢慢挺直了腰,知道这场仗还远没结束。

  “展先生。”宋君的语气变得有些怪异,“听说你前阵子离婚了?”

  我要没离婚,你们能整得动我吗?展昭冷笑一下:“是协议分居。”

  “耶律晁锋前阵子也离婚了啊。”

  展昭感觉被刺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梁慢慢扩散到全身。似乎明白了对方到底想问什么。他重重咬了一下牙齿,“看样子辽国离婚率不比我们大宋低。”

  “嘉佑三年的时候你曾为了救耶律晁锋受过伤,这再次证明了你同他感qíng很不错。”

  展昭冷冷说:“当时那种qíng况,我救人是见义勇为,救得是谁就是谁。”

  宋君挪了挪身子,咳了一声:“听说前展夫人生的孩子,同你并无血缘关系……”

  展昭厉声道:“家庭私事同此次调查无关吧!”

  宋君没料到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展昭也会有眼神锐利面如冰霜语气凌厉的时候,瞬间给震慑住了,张口结舌。

  旁边那个不知身份的高瘦男子又俯身下来说了几句。宋君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展昭一眼。

  第一次审问就在这样压抑冲突的气氛中结束。展昭从那所房子里走出来,被外面夹着雨丝的寒风一chuī,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想到接下来这样的审问不知道还有多少,问题不知道还有多刁钻,疲惫顿时以排山倒海之势压了下来。

  街上行人神色匆匆,他独自在街角站了良久,才迈步走开。

  丁月华晚上打来电话,语气很焦急:“昭哥,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了孩子的事,我们这边拦不下,新闻这几天就会出来了。”

  展昭想这种事,迟早也是要被人知道的。不过一阵子过去就好了,丁月华有家族、丈夫和兄长的庇佑,什么风雨挡不下来?

  “昭哥,你受调查的事,我已经着人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不过,事已至此,那种地方留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来丁家做法律顾问吧?”

  展昭失笑。其实丁夫人早有这意思,但是他当初拒绝了,弄得那位太太每次见他都没好脸色。他是真的不想再和丁家纠葛下去,很累人。他又不欠着他们什么。

  他没有家累。丢了工作,一切从头再来就是。

  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奉命继续去司法调查科报到。

  出门的时候正碰上小区送报纸的小工,那个少年表qíng讪讪地,不住拿眼角瞅他。展昭等他走远了,摊开手里的报纸,只见他、丁月华和李明浩的照片印在头版,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如今财经报纸堪比娱乐八卦,凡是沾边带故的都写。现在辽新和萧氏案已经结了,涉案检察官被检举正是一个发掘及时的金矿。展昭知道自己同叶朝枫有点说不清道不名的暧昧关系,媒体也嗅到了。会拿来大做文章也是意料之中的。

  该来的躲不掉。其实受伤最深的还是丁月华。

  这天的宋某人一脸踌躇志满,一上来就问展昭同白玉堂和陷空岛的关系。大概是不甘心一个小小检察官身边居然全是皇亲贵胄,认定了这个男人里外勾结,全靠关系才走到今天这步,妒忌得脸都是扭曲的。

  展昭没有吃早餐,血糖有点低,显得有些无jīng打采。看在宋君眼里,是十足的懒散无赖,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狭小的心胸一下子通不过急促的血流,一副快晕厥的样子。今天那个高瘦的男人没来,没人给他出主意。他想了想,命展昭抄那份口供。

  这个招数展昭早知道,没有反抗余地,提笔开始写。他写得一手漂亮钢笔字,抄完一份,自己欣赏片刻再jiāo给宋君。

  宋君冷冷哼一声:“一份接一份地抄。”说罢摔手离开了审讯室。

  展昭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想这已经是有史以来最轻的体罚,于是非常合作。心想这宋某人是不是小时候写不好字给老师多次罚抄过,有了心理yīn影。

  一直抄到中午一点,简体繁体宋体魏体隶书都各抄了五份,却没人来通知他可以离开了。肚子发出不雅听的声音,幸好房间里没有旁人。

  等到宋某“突然”想起他,并且放他离开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宋君说话时还带着中午吃的洋葱味道:“展先生,不知道你抄了那么多份口供,有什么心得体会。”

  展昭笑道:“不知道我这心得体会,是否也要多抄几遍给你?”

  宋君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展昭在他身后轻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窗外灰色的天空,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还好母亲远在事外,自己并无家累,不讳波及他人。

  以后接连两天,展昭都在审讯室里抄书。久用电脑的他倒是借这机会好生练了一下字。只是每次都不让他吃午饭,连一杯水都没有,让他本来就脆弱的胃有点经受不住了。他一边抄写着公式化的文章,一边感受着胃部的不适,感觉这个冬天比往年都要冷。

  如果他没有同丁月华离婚,今天有谁会来动他呢?就好像他当初没有同包娉婷一场纠缠,包拯又怎么会栽培他呢?权势真是现实啊。

  回到家里,一个包裹放在门口。展昭没去想里面是炸弹还是死猫,拆了开来。

  居然是四瓶已经熬好了的中药。

  叶朝枫潇洒遒劲的字迹写在卡片上:家母的秘方,专门养胃的。你现在少吃西药,那东西治标不治本。另:事qíng很快就结束了,坚持住。

  展昭笑了,拿起一瓶药,发觉瓶子还是温热的。

  调查进行到第六天,结果基本出来了。展昭得了一个警告处分,停职半个月反省。

  委屈并不多,只是觉得很遗憾。并不是对司法部分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曾经那么努力,曾经那么执著,曾经满怀希望,到头来得到的回报真是让人心寒啊。早知道如此,当初还真该同叶朝枫勾结一下,讨得点好处吧。

  想到这里,反而笑了。

  第十五回

  展昭停职在家第十天,胃病在半夜里突然发作。他从睡梦惊醒过来时,只觉得有一双手正抓着自己的胃,拧衣服一样拧着,整个腹腔都剧烈抽痛,额头和脊背上冒着冷汗。偏偏,家里的胃药又吃光了,他只有倒了杯热水喝下,希望能减缓一下这种痛苦。可惜半个小时过去,胃部的痉挛不但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还加重了,仿佛整个胃要脱离他的身体而去一般。

  展昭看看表,这才三点,那是个寒流突然来袭击的凌晨。室外,呼啸的风在楼宇间穿梭,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咬咬牙,穿上衣服,上了最近的一家医院。直到服下护士小姐递来的温水和药片的时候,他冰冷的指尖才恢复了一点知觉,胃部的疼痛一点一点缓和了下来,长时间绷紧的身体也慢慢放松。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医院静悄悄的,只有门诊部里偶尔响起几声病人的呻吟。他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睛。

  恍惚间,有一只温暖gān燥的大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把他汗湿的头发撩到后面。那个人温柔而富有磁xing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现在还痛吗?这样坐着冷不冷?困了?来,靠着我睡一下吧。我帮你看着时间……”

  展昭睁开眼睛,偌大的门诊厅里,忽然只有他一个人。连接待台的小护士都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

  风把一扇没关好的窗户刮得砰砰响,仔细听来,又像是篮球打在地板上的声音。那么富有节奏感和弹跳的动力。

  他站起来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推开门,里面是一间现代化的室内篮球场。一个身姿矫健的少年正在篮下练着球,随着一个漂亮的上篮,球轻松地落进篮里。少年走向旁边的观众席,坐在那里的灰衣青年对他微笑,抛过去一张洁白的毛巾,刚好把少年的头罩了起来。那个青年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然后他给轻轻推醒。护士说:“先生,你这样睡会着凉的。”

  展昭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门诊大厅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人,大厅顶部的玻璃罩堆积着白色的棉絮。原来是后半夜里降了一场大雪。

  白玉堂的电话终于打来:“还行吗?”

  展昭看着杯里的绿色茶水,说:“差不多都结束了,你现在才问候晚了一点了吧?”

  白玉堂满不在乎:“当初你自己要趟浑水的。”

  “没人会主动找麻烦,小白。”

  白玉堂话题突然一变,说:“叶朝枫怎么样了?”

  展昭好生想了一想,不自在地说:“大概回国了吧,我不知道。”

  “上次月华在法院门口差点遭刺你还记得吧?”

  “我是记得,不过那不是来刺我的吗?”展昭皱眉。

  “当然有人想给你几刀子,展大检察官。不过还没等我手下兄弟出手,就已经有人先把对方收拾了。”

  展昭沉默片刻,低声说:“你想说,是叶朝枫。”

  “你自己清楚的。”白玉堂笑笑。

  展昭在那头没吭声。

  白玉堂终于问:“你还爱他吗?”

  展昭在这头苦笑,还是归于一片沉默。他不擅长表达感qíng,年纪越长,就越习惯把感受埋得越深。

  白玉堂思索着:“什么样的感qíng才能让人八年都无法忘怀?”

  “你在说我,还在说紫菀。”

  白玉堂长叹。

  展昭说:“因为想得到的没有得到。”

  “你想要叶朝枫给你什么?”

  展昭想了想,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他不擅长索取,能得到一个道歉,其实都觉得足够了。可是为什么还忘不了?为什么心还会剧烈的跳?

  白玉堂说:“你和他上辈子一定有什么缘未了,所以这辈子纠纠缠缠怎么都扯不清。”

  连白玉堂这样的人居然都开始相信所谓的宿命论,可见夏紫菀对他影响有多深。虽说八年其实也只是一个弹指,但是感qíng已经可以浸透得很深很深了。

  展昭曾对丁月华说过,叶朝枫是他ròu里的一根刺,拔不拔都疼,还是不去管他的好。可是话才说完,那根刺就往ròu里扎得更深了。

  西域的圣诞节很快来临,店铺里挂上红红绿绿的装饰品,映衬着白雪分外夺目。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展昭一个人。他把大部分的时光都耗在了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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