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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一统天下_水夜子缘【完结】(118)

  顿了顿,赵云从腰间解下一枚钱袋扔给裨将,又jiāo代道:“酉时换班,今天天气冷,我请客,多打些酒给弟兄们暖暖身子吧。”

  “多谢大人!”裨将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为防止喝酒误事,军中一向禁酒。但凡事皆可通融,现在并不是紧张的战时状态,没那么多忌讳,而且这么冷的天,在屋中拥着被子喝点酒暖身是再舒坦不过的事qíng了。推己及人,赵云便开口卖了这人qíng。

  陆康的太守府中虽然清贫了些,除了回廊两边的小花园外只在后院有个没啥装饰的荷塘和凉亭,然而一场大雪过后,这平时没什么特色的荷塘竟然也变成一处不错的风景。枯荷残枝的骸骨光秃秃挺立在荷塘中央,一艇小木舟半落在岸上半探入水中,连带着满塘池水一齐被冰冻住,被厚厚的白雪填满。满世界银装素裹,凉亭的斗拱飞檐边结了一串串晶莹的冰花,远远看去仿佛振翅yù飞的白鹰,竟然有种豪气顿生的意味。

  对赏雪最积极的人竟然是陆绩,他亲自拿着扫帚把小木舟上飘落的白雪清扫一空,又用粗布细细地将其擦gān净,最后还搬出了几个沈娴让丫鬟们fèng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布shòu垫在木板上,把破落的小舟装饰成了一处可以坐的颇为温馨的地方。沈娴饶有兴趣地抱着胳膊看陆绩迈着小短腿忙活,看了一会儿,她指挥着丫鬟们把凉亭里收拾gān净了,在亭外挂了一圈挡风的锦缎,然后捡了个几个软绵绵地大布shòu抱着走入其中。

  沈娴给郭嘉垫了几层垫子,确保不会因为太冷而着凉后,按着郭嘉的肩膀让他靠在亭中,她一脸满意地拍拍手后退几步:“你坐这。”

  “你呢?”郭嘉问道。

  “公纪都收拾好了啊。”沈娴指指被差点儿布shòu淹没的陆绩,笑道:“这里就好。”

  郭嘉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抽了抽鼻翼。

  微微睁大眼睛,郭嘉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看沈娴,随即他将目光落在了远远走来的两个仆人身上。一个仆人手中抬着座小炉子,另一个仆人手中拎了一坛酒和一套酒具。

  郭嘉眼睁睁看着仆人将炉子放下点燃后告退离去,沈娴则将酒倒入壶中,温在了炉子上。

  眨眨眼睛,郭嘉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期待:“主公?”

  沈娴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对郭嘉说道:“晚来天yù雪,能饮一杯无?”

  天穹像是被裹了层层纱帐般昏暗迷茫,红彤彤的夕日掩在后面也只透出了薄薄的、不甚清晰的微光,天色渐晚,小雪又起,沈娴抱着昏昏yù睡的陆绩走入了凉亭中,在郭嘉的身边坐下。

  郭嘉半抬眸子,瞄了眼窝在沈娴怀里睡得十分舒服的陆绩:“睡着了?”

  “睡着了。”沈娴哭笑不得地拍着陆绩的后背,看着这孩子时不时无意识地打一个小小的酒嗝,然后便有淡淡的清酿味道飘散开来。

  酒还剩下半坛,沈娴喝了三盏,郭嘉喝了五杯,陆绩趁着俩大人没注意,竟然也偷喝了两杯,等沈娴发现的时候,这孩子已经满脸通红开始说胡话了。

  “爹,伯言又抢我糖葫芦!”

  “昨天晚上梦见我娘了……”

  “说好带我去踏青的,你又说话不算数了!哼!”

  “……”

  喝醉的陆绩比起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像是个小孩子,他一屁股坐在小舟上,压扁了一只狐狸布shòu的脸,抬起双手死死揪着沈娴的裙摆往下扯,边扯边撒泼:“娘我要吃桂花糕桂花糕桂花糕!”

  沈娴正坐在火炉前帮郭嘉斟那刚温好的一杯酒,没防备身后有小儿忽然发难偷袭,被抓了个正着,差点儿仰面栽过去跟陆绩砸在一起,幸亏她反应敏捷,这才在踉跄之后稳稳坐住,只是衣带却被陆绩拽开了。

  “小坏蛋,你是故意的吗?”沈娴将温酒塞给郭嘉,她一手捂着腰带,无奈地回头试图把自己的裙摆从陆绩手中解救出来,不过醉酒的陆绩力气简直非一般地大,沈娴又不敢使劲儿怕伤了他,所以最后她失败了。

  沈娴求救一般地看向郭嘉,郭嘉却似笑非笑地稳坐在亭子里面,他呷了一口酒,透过被风缓缓扬起的帘帐,看着沈娴慢悠悠道:“主公,你和你gān儿子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好cha手去管呢?”

  空气中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气,沈娴心想: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你喝的是酒还是醋?”沈娴意味深长地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她叹口气,gān脆直接把陆绩抱入怀里,好说歹说地哄了半天,这才骗的人家松开了她的裙摆,去抓住放在小舟边的一个很小的鸟雀布偶。

  “娘我要吃桂花糕!”揪着布shòu扯了半天,陆绩把小鸟扯得眼歪口斜却还是难以满足,他瞪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娴。

  平时跟个小天使一样,谁想到喝醉了之后竟然是个小恶魔啊,那布shòu当真可怜。沈娴摇摇头想说我不是你娘,然而看着陆绩那双充满了渴望的眸子,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得硬着头皮哄骗道:“你今天已经吃了五块桂花糕了,再吃就要撑坏了,明天再吃。”

  陆绩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他很乖地点头:“好吧。”

  沈娴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好骗,她呆了呆,随即感觉肩上一沉,只见陆绩靠着她的肩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团起来睡着了。

  “小孩子真不好养。”沈娴感叹道:“这还不是我亲生的,就感觉跟个讨债的一样了。”

  “你也可以不管他。”郭嘉看着陆绩在睡梦中还要蹬蹬腿伸胳膊,眸色逐渐变得深沉起来,他淡淡地说道:“天下像他这样的孩子太多了,你都能照顾得过来么?”

  “我没遇到的也就算了。”沈娴揉平了陆绩紧皱的眉头:“我遇到的又怎么能放任他自生自灭?况且我答应了陆大人要把他们养大成才,不好失信于人。”

  郭嘉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主公,你心肠太软了。”

  “那要看对谁。”沈娴瞟了郭嘉一眼:“对待敌人我是如冬天般残酷的,对待自己人就要像chūn天般温暖……或者你先把酒给我?”

  郭嘉迅速地把酒杯藏到身后:“我忽然觉得主公你心肠软一点也挺好的了,而且我是自己人呀。”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沈娴斟酌片刻后开口道:“我给昭姬写了封信,说今年我们不回去了,然后过两天派子龙把信送回去,等过完年再让维佑还他过来。”

  郭嘉面带笑意地看着沈娴:“你还没放弃把子龙和倩姑娘凑做一对?”

  沈娴义正严辞道:“他俩明明就郎qíng妾意,也不晓得为何谁都不开口,我要是再不推一把,哪辈子才能在一起啊?看起来就要急死人了。”

  “说的也是。”郭嘉似有所指:“有些人就是不开窍,不敲一把总是想不到别人的心意。”

  沈娴莫名感觉自己的膝盖好像中了一箭,但她有些把不准郭嘉的意思,便只得试探道:“说不定是敲的力度不够呢?也不是都能有你这种百转千回的心思……比如我大哥,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喜欢上一个姑娘。”

  郭嘉想了想笑道:“伯符已经吓走好多个姑娘了……我听说他攻下会稽后曾有世家去上门提亲,然而伯符天天不是跟太史子义在酒馆喝酒在校场切磋,就是跑去书房听公瑾弹琴弹到睡着,最后被公瑾挥着琴打了出来,可怜那些媒婆连他人都没堵到过。”

  沈娴听后哈哈大笑。

  “来年开chūn若是粮食收成好,准备准备就可以打荆州了。”郭嘉拎起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想必伯符等了很久。”

  “荆州与他有杀父之仇,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沈娴叹了口气:“不过他好歹没有那么冲动直接要杀上门去。”

  “若无公瑾在,没人能压得住他。”郭嘉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笑意:“主公你把太史子义送去公瑾那边,可是给他添了大麻烦。”

  “哦?难道还发生了什么事qíng么?”沈娴兴致勃勃地问道。

  郭嘉给沈娴讲了几件太史慈的事qíng。原来自从来到了孙策的大营中,太史慈就像跟赵云那般与孙策切磋几次后,二人成了不错的朋友;然后又一起躲过了周瑜的咆哮去大醉了几场后,二人成了好兄弟。以前周瑜只需要应付一个孙策就好了,现在多了个太史慈,简直是麻烦的二次方,偏生这么多年他习惯了跟在孙策后面帮他收拾残局,便总也改不了这当老妈子的心。

  “躲媒婆就算了,据说伯符和太史子义还在会稽砸了人家不少的店铺,当然他们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追击匪盗或是为百姓打抱不平,但这样也是惹了不小的麻烦。”郭嘉慢慢地说道:“后来公瑾烦了,就把伯符和太史子义分开,派伯符来豫章郡帮我。”

  “他一个人?”沈娴怀疑道:“真的没事么?”

  “伯符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满靠谱的。”郭嘉难得夸孙策一次:“我走前他与华子鱼的相jiāo尚算正常,也没惹恼人家……有些难得。”

  孙策有时给人的感觉是天塌下来他也能顶住,有时却变成了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此人jīng分成这样也是少见,在成熟和幼稚之间来回切换全无压力。

  “你还回去么?”沈娴忽然问道:“有大哥和二哥在,拿下江夏郡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我要守庐江,就不跟一起去了。”

  郭嘉垂下眼睑:“文和与公瑾二人足以,我在这里以防万一。”

  “不信我?”沈娴明明有点开心,但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郭嘉摇摇头:“一旦开战,庐江就是前线最危险的地方,这里无兵无将,再不留个谋士,难道凭一座空城抵挡住各方的试探么?”

  “留了谋士有什么用?”沈娴戏谑地看着郭嘉:“你是在战场上能撒豆成兵呢?还是chuī口气儿把敌人都chuī回家去?”

  郭嘉摇了摇手中的酒盏,高深莫测道:“chuī口气让敌人退兵……说不定我还真能办到呢。”

  亭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除了杏花酒温在炉子上发出的咕嘟声,就只有陆绩时不时打出一串响亮的小呼噜了。可奇怪的是,沈娴却并不认为现在的气氛尴尬或是烦闷,只是这么安静地坐着,她觉得自己能消磨过整整一下午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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