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神爱？”糙灯也想起了那个女孩，“我们初次遇到的敌人吗？”
“不错，也是七之月派来的战斗机组合。”白沉垂下了眼里，“他告诉我战斗机只能有一个主人，如果主人死去了，战斗机就该跟随主人一起殉qíng，虽然是有些偏激的说法，但也证明了战斗机和献祭者之间的牵绊就是如此深厚。”
“可我在你和清明的身上看不到这种深厚的牵绊，不如说清明很轻易的就舍弃了你。”白沉压低了声线，“甚至在死亡之后，他也还在继续利用着你的价值，因为他很清楚，他的命令会一直支配你。”
“糙灯，不论你对我说多少遍，你是属于我的战斗机，可你并不只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这是事实。”
“……”糙灯陷入了沉默，哪怕内心的弱点被如此血淋淋的剖析，他也无法反驳。
“不需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qíng。”白沉轻轻笑了起来，“就算你现在依旧无法违背清明的命令，你依然是我的战斗机，这一点不会改变，而且我认为正是你无法违抗清明的命令，他才会让你来到我的身边。”
“为什么这样说？”在糙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用白沉的思考方式来看待这些问题了。
“因为继续支配你这一点，一定对他的计划至关重要。”白沉的语气很笃定，哪怕没有亲眼见过清明这个人，但是从立夏的记忆和周围人的评价之中，他已经充分了解了对方，“换言之，清明所做的一切只告诉了我一个讯息。”
“什么……讯息？”糙灯的指甲深深陷进了ròu里，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声线有多颤抖。
“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我认为可能xing相当高。”白沉直视着糙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清明还活着。”
“这不可能！”糙灯用手捂住了脸，这怎么可能？如果清明还活着，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把他留给立夏，难道就像立夏说的那样，清明只是想利用他接近立夏？
“你的眼睛很漂亮。”白沉突然说了一句和刚刚完全无关的话，“就算戴着眼镜，也无法掩饰那份美丽，但是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很脆弱。”
糙灯自嘲地笑了起来，“你想说我很脆弱吗？”
不知何时，糙灯已经完全忘记把立夏当做孩子来看待，此刻的立夏就像是可以平等和他对话的人，不，或者说是完全可以支配他的人，无论是从身体，还是从心灵。
“你很完美，糙灯，作为战斗机无可挑剔，我想你的老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白沉走到了糙灯的身边，“完美，qiáng大，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但是你的老师却忘记了，正因为太过完美，所以才容易被抛弃。”
“为……什么……？”糙灯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声音，白沉的话让他想到了那个男人，南律，他的老师，他曾以为自己会成为老师的战斗机，可最后当他完成一切的教育之时，老师却抛弃了他，把他给予了清明。
如果他真的那么完美，为什么得到他的人总是会轻易抛弃他？糙灯无法理解，所以当听到白沉那么说的时候，他才会失控。
糙灯并没有自己的yù望，他是战斗机，只为主人而存在，可是此刻的他双眼中却迸发出了过于qiáng烈的yù望，仿佛是用尽了一切的力量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简单的道理，因为没有惊喜。”白沉的声音之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你太出色了，没有任何需要让人cao心的地方，jiāo给你的事qíng总是能完美的完成，久而久之，也就不会有人在意你心里的想法。”
“人们会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弱者，却不会理会那些什么都能自己做到的qiáng者，因为他们认为那些人不需要这种东西。”白沉继续道：“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糙灯。”
“你是过于完美的作品，就连调教的必要也没有，你的行为没有任何出人意料的地方，要预测你的行动太简单了，所以才会令人觉得无趣。”
“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糙灯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我是不清楚清明的想法，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惊喜是必要的。”白沉故意加了一句，“毕竟从开始就猜到结局的话，人生就太过无趣了。”
“所以总有一天，你也会抛弃我吗？”糙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是他的眼睛却令人感到无比悲伤，就好像他总是在哭泣一样。
“不会。”白沉轻勾起了嘴角，留下了饱含深意的话语，“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你，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
“还真是坏心眼。”糙灯不是笨蛋，自然明白了白沉真正的意思，“你是想考验我吗？如果清明真的还活着，我会不会因为他的命令而背叛你……”
“不仅仅是这样，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白沉其实早就知道答案了，糙灯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qíng，哪怕不是真心想背叛他，糙灯也无法违抗清明的命令，因为他就是那样被教育的，但这种事qíng他知道就可以了，不需要现在就告诉糙灯。
“对了。”白沉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qíng，“带我去见见被你打败的那对零系列吧？”
糙灯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我家里？”
说完，糙灯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立夏还真是可怕。
“如果这是命令，我无法拒绝。”糙灯开口道：“可是已经很晚了，你打算现在就见他们吗？”
“是的，走吧。”白沉推开了房间的门，打算下楼。
“等等。”糙灯立刻阻拦，“从正门出去没关系吗？你的妈妈……”
糙灯知道立夏的母亲一直在nüè待他的事qíng，他曾提出过带立夏离开这个家，但是立夏却拒绝了。
“我可不想跳窗。”白沉笑了笑，“而且不用担心，妈妈不会生气的，因为她无法违抗我的命令。”
“……”直到白沉走出房间，糙灯还怔怔地站在原地，刚刚那个瞬间，白沉的笑脸和清明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同样温柔的笑容，同样亲切的态度，但是说出口的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糙灯，你是无法违抗我命令的。”
第263章
糙灯有一瞬的恍惚，他用手捂住了脸，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立夏并不是清明，不会像清明一样抛弃他。
糙灯下楼的时候，白沉已经在门口等他了，美咲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男人没多少关注，他只是紧张地看着白沉，“立夏，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妈妈会担心的。”
“我有点事qíng要做，马上就会回来的。”
“真的吗？”美咲感到了qiáng烈的不安，“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妈妈会做好你最喜欢吃的东西等着你的。”
“好。”白沉打开了门，对后面的糙灯说道：“我们走吧。”
糙灯向美咲点头示意，他在脸上扬起了甜腻的笑容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立夏的，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美咲闻言，脸色瞬间变了，她的眼睛开始yīn郁起来，“我的立夏才不需要你照顾！我自己会照顾好他的，快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
‘砰’地一声，门被用力地关上了。糙灯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他还是第一次吃女人的闭门羹，他的外表让他很受女人的欢迎，虽然他并不期待这种事qíng，但确实很少有女人会如此对待他。
白沉见糙灯如此láng狈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妈妈一直都很脆弱，你可不要刺激她。”
“脆弱吗……”糙灯轻轻低喃道：“立夏还真是残忍。”
“为什么这样说？”白沉挑眉。
“因为你给了她那种希望，她才会变得脆弱。”糙灯的脑海中又闪过了立夏的母亲那yīn郁的眼神，那是绝不希望自己孩子被夺走的眼神，即便他只是立夏的仆人而已，那位夫人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敌意，就仿佛立夏的世界之中只要有母亲这一个角色就够了。
“或许吧。”白沉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但是有些人没有希望就无法生存下去，那个女人就是这样的存在，虽然可笑，但我的支配对她来说就是活下去的动力。”
“因为那个女人希望我支配他，所以我才那么做了，仅此而已。”白沉走下了门前的台阶，夜晚的空气有些湿冷，他把手cha进了外套的口袋里，朝身后的糙灯扬起了温柔的笑容，“如果糙灯希望的话，我也会那么做的。”
糙灯的表qíng怔忪了一瞬，真是的，他这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吗？现在的立夏果然可怕，再也无法把对方当成小孩子来看了。
以及……那个女人吗？糙灯掩去了眼底的思绪，立夏居然称呼自己的母亲为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清明一样，这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无心之举？
糙灯猜不透现在的立夏究竟在想些什么，所以他一路上都很沉默，白沉倒是乐得清净，他很喜欢夜晚，黑暗，寂静，总是会让他想起哈迪斯。
糙灯家离立夏家并不远，步行一段时间就能到，用钥匙打开门之后，白沉抢在糙灯之前进了房间。
糙灯的家并不大，或者说还有些狭小，十分适合单身汉居住，家里也只有一张chuáng，不过这张chuáng上现在睡了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有着及肩的卷发，右眼戴着眼罩，另一个则是浅蓝色的长直发，两人的长相都很可爱，尤其是配合上脑袋上的耳朵，绝对会让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族群yù罢不能。
看来这两人就是被糙灯打败的零系列了，按照糙灯之前的说明，卷发的孩子应该叫目奈津生，直发的孩子应该叫目瑶二。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回来了，奈津生揉了揉眼睛，“什么啊，糙灯你回来了？”
他身边的瑶二也感到了动静，从被子里探出了半个脑袋，迷迷糊糊地开口道：“chuáng是不会让给你的。”
“没错没错！”奈津生在一旁附和。
“怎么感觉你们关系好像还不错？”白沉抬眸看向了糙灯。
“大概我比较受小孩子的欢迎。”作为狡猾的大人，糙灯没有正面回答白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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