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昀不敢去想，方才灵魂脱离身体，他并没有像孔宣一样先回到身体里，是因为有一股力量拉着他离开。
这股力量很柔和，对他没有任何的敌意，他也无从抵抗，便跟着去了九十九重天外――那个据说是圣人居住的地方。
而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无悲无喜的脸庞。
“吾乃鸿钧道人。”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这就是天道――它在你身边，却又遥不可及。
第124章 除非……
乱世出英雄。
当初曲昀到洪荒的时候，洪荒已是盛世场景，那些圣人出天地动的时光都已经流走近万年，他所能够得知的不过是从旁的神仙那里听来的逸闻事迹罢了。
天地间第一位圣人，洪荒所有神仙的老师，当然也是唯一一位与天道合道的圣人。据说，自从鸿钧圣人合道后便关闭了紫霄宫，便是圣人亲传也再没见过他，如今这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曲昀觉得自己应该掏出终端好好记录下这一刻，然刚一摸手上才发现自己现在好像还是灵魂状态。
真可惜。
“曲昀拜见道祖。”说着便行了一个大礼。
“天地一瞬，可当万年。如是我闻，皆为诸法……”
曲昀想，这是要讲道？！道祖给他单独开小灶，他刚一抬头，便被撅住了双眼，这是怎样一双眼睛，他说不好，方才的空dòng已经被道法渺渺替代，一眼一红尘，一树一菩提。
红尘滚滚，我心悠悠，半点不染尘色，这……才是圣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昀终于从感悟中出来，又行了一大礼：“多谢道祖！”反正礼多人不怪。
他知道，这是道祖在考验他，成圣诀窍唾手可得，若他动摇，便是万劫不复。
“你很好，且去吧。”鸿钧手中微微晃动，便有无数金光法诀无中生有，就像是有了灵识一般，纷纷往曲昀的身上钻去。
曲昀一下子被金光迷了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眼前哪里还有圣人的影子。
转眼又陷入混沌，金光在他体内辗转不息，而他脑海深处最为隐秘的地方，也终于松开了禁制。
一树一菩提，曲昀双眼直视渐渐融合的yīn阳五行，觉得一切都妙不可言。
将眼部的灵力撤下，灼热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衣角，他轻轻叹了一声，然后毫无畏惧地纵身落入了火舌的怀抱。
身上的衣物渐渐被火舌烧尽，这些普通织物自然抵不过灵力之火的吞噬，幸好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身体，天兵的天甲尚能蔽体。
身体渐渐下沉，很快便看到了火焰之中的孔宣，一如方才的安静，一点儿都不大明王，曲昀忽而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最后一个人看到的是他，真是时也幸也。
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一种开心的感觉。他想真好，幸好没有当着孔宣的面跳下来，不然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大明王可能会炸毛。
咦？怎么会想到这个呢！为何又这般笃定对方会如此呢，曲昀摇了摇头，任凭自己的身体不断下坠，及至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挡在了空中。
曲昀知道，这是混沌珠的保护结界，以免自己受到他方力量的迫害。
他微微一笑，来得正好！
手中长弓凭空而生，曲昀猛地一下落足在结界之上，忽而腾跃数米，便拉满长弓，金色箭矢破开重重火舌，直入结界中心！
这一箭，比曲昀以往的任何一箭都要锋利！
但曲昀一箭又一箭，足足she了七箭才堪堪收住了攻势，他有些脱力了。
他眼神煌煌地看着下面不断融合的yīn阳五行混沌珠，有些忐忑他箭矢的力量，其实当初他得到这把长弓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幸运无比。
这张长弓，是以心为箭，身为弓，人弓合一，方有破天灭地之能。
所有人都欣羡他，毕竟本源法宝可遇不可求，这般的至宝当真是幸运之急，可是友人们却很担心因为这长弓是以消耗寿数的形式攻击的。
曲昀轻轻咳出一口血，其实不是的，他们都觉得是消耗未来的寿数，其实不是的，它吞噬的是他活过的岁月，除去沉睡的万年，他也不过是活了六七百岁罢了。
九十九为极数，一箭九十九年，七箭齐发，曲昀觉得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
可能，是想守护这个不怎么美好却生活过的天地吧。
箭矢擦过结界，形成剧烈的火花，发出的光芒差点亮瞎了曲昀的双眼。幸好，他的箭矢不是全无作用。
七箭，可以为他多争取许多时间。
曲昀将长弓收起，原地打坐，他现在身体里的灵力估计也就维持他在火中不被烧，再做什么……他抬头望了望上面，希望杨戬他们赶得及。
却突然，地心一阵剧烈的晃动，曲昀连忙起身避开，一柱qiáng大的火舌迸she而出，曲昀站在边上被波及了一下，又吐出了一口血。
而下一刻，焰心中的孔宣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垂直望向，一瞬间就看到了láng狈逃窜的曲昀。
可是很奇怪的是，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毫无波动，仅仅是一刹那就又闭上了眼睛。但曲昀心中却越来越急，不因为其他，只因为――孔宣快要浴火了！
这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据说凤凰浴火时，将燃尽方圆十里所有生灵，包括凤凰自己，而他自己，浴火而出，若是成功，便可脱胎而生，成就更高，也能够带动方圆十里生灵重换新生。
他想，若是杨戬他们再不来帮他一把，他可能还没完成使命，就先天道一步死翘翘了，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幸好，老天爷似乎也没有想让他死得那么悲催。
“曲昀！你听得好吗！”这是哪吒的声音。
放下下来之时，曲昀已经用灵力书写了讯息传给了诸人，甚至还在火山口放了一份，以策万全。
他试着微微调动灵力，尽量将自己的声音传到上面。
“我……在……地心。”
因为山口空旷，声音带着回想也停顿很久，不过听到声音哪吒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他怕……摇了摇头，他继续喊道：“曲小昀，你等着，我这就下去把你弄上来。”
他刚要跳下去，就被杨戬拦住了。
“你gān什么！杨戬。”
“不要辜负曲昀的牺牲。”
“我不管！”哪吒眼都红了。
“姜南也在下面！”
……
这下没人说话了。
不远处申公豹被灵力绑缚在结界里难以动弹，听到这番对话，大开嘲讽：“没用的，一旦开启了混沌珠，便是圣人来了，也难以阻止，除非……”
不会有除非。
但申公豹不知道的是，曲昀――就是这个除非。
第125章 大道为公
哪吒有些忐忑地站在叶蔚办公的大楼面前，典型的星际建筑，简介明了却高耸云霄，他想若是古代帝皇看到这副场景，约莫造的就不是什么摘星楼，而是天宫了。
他低头看了一下身上曲昀给的休闲服，微微有些窘迫，这种感觉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简直莫名其妙。
他伸出手挥了挥，企图挥走这种不知名的qíng绪，随即便要一步踏进这里，反正神仙都能隐身，即便他长大了，也能进去=v=。
却未料腿怎么都迈不动，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哮天犬。
“死狗，你怎么过来了？”
哮天犬也是知道了qíng况紧急，所以才原型就颠颠地跑出来了，幸好他还没蠢到家，用了隐身一路过来的。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跟我来，要不是你身上来个终端都没有……”
哮天犬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哪吒一听，也瞬间严肃起来：“好。”
一人一狗消失在了原地，却不知在两人消失以后，有两个人的身形渐渐显现出来。如果曲昀在这里，自然能够认出，高个的是叶蔚，稍矮的是刚刚策反的木非。
“不后悔吗？”
“不后悔。”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的那些事qíng，但我想若是哪吒他们败了的话，你的下场应该不太好。”
木非摇了摇头，岂止是不太好，若是那位看到哪吒他们出现，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无事，我相信他们。”
也是赌自己的一线生机，既然是辅者，就……赌这一次吧。
两人t望远方，虽然看不到，但他们都知道，那里又一场生死jiāo战，而他们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一个根本不能观看的旁观者。
因为木非的不作为，导致对付哪吒几人并未受到阻拦，也是因为此，杨戬才等到了援军，共同将申公豹封印在了阵法中。
但这一切，哪吒都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曲昀不能死。
曲昀是他从南天门捡回来的，他自小xingqíng如此，没有几个人愿意和他jiāo朋友，就是亲生哥哥，也是冷漠至极。曲小昀是他难得的几个好友之一，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母亲惨死，那种无力又悲伤的感觉。
哪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握了握，他已经变得这么qiáng了，难道……还不够吗？
杨戬和哪吒对峙，小白龙和百花心中也不好受，到了这么久也了解到事qíng的始末，但是……两人同时对视，望了望火山口，站在了哪吒的身后。
他们与杨戬，终究不如与曲昀来得亲厚。
哮天犬一看，眼中也十分犹豫，杨戬心中一叹，合着他是来当恶人的吗？
曲昀在下面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低头一看，两支金箭已经消磨掉了，他的金箭只能延缓混沌珠融合的时间，若是要彻底解决，还得小伙伴们的帮忙。
天道明晰，杨戬属金，百花属木，小白龙属水，哪吒属火，哮天犬属土，五人合力，便是纯正的五行相生相克之相。
有些事qíng，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可能早就注定了。
如今天道羸弱，五行之气已是日薄西山之相，不然申公豹也不会图谋以混沌珠将如今的天道颠覆。
可补全天地五行之气这样的事qíng，若是真的只是凑够五行之人就能做到，万年前的神仙们可以一年做一次。所以……曲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普通的手掌，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么荒谬的事qíng，他竟然就这么信了，为此还赔上了多年修炼的灵力。神仙们燃烧寿数，燃烧的就是自己的潜力和未来，但他she出的弓箭，却是曾经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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