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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殊途[胤煜同人]_寒醉【完结】(4)


“娥皇,不要再说了……”
娥皇望向李从嘉,那双重瞳一如当年深邃。“我命薄,不能……不能同你白首……”娥皇伸出手,抚上李从嘉的脸庞,“我看得出,女英是真的……真的喜欢你。重光,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好好待她……答应我。”
“好……我应你……”
“重光,重光……”娥皇痴痴地看着李从嘉,目光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多想,多想再看他一眼啊。
婢子多幸,托质君门。冒宠乘华,凡十余载。女子之荣,莫过于此。所不足者,子殇身殁,无以报德。
怀中的女子,渐渐闭上了双眼……
“娥皇,娥皇!不要……”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泪湿青衫。
再不见那女子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再不见那女子抚弄琵琶,重按霓裳歌遍彻;再不见那女子和着《霓裳羽衣曲》舞就的一场盛唐风华;再不见……
公元965年,南唐国后周氏娥皇病逝,追封昭惠皇后。阅三年,李煜册立周宗次女周氏女英为继后,史称小周后。

☆、【捌】世间安得双全法

【捌】
书房中传来了“啪”的一声,守在书房外的暮雪听见响声着实吓了一跳,一推门,却发现散落了一地的奏折。李从嘉立在桌案前,显得有些恼怒。暮雪很少见到李从嘉发火,慌忙跪下:“国主息怒。”
“出去。”李从嘉开口。暮雪抬头,有些担忧地望着李从嘉:“国主……”“朕让你出去。”李从嘉稍微平静了些。“是。”暮雪只得乖乖地退了出去。
李从嘉站在了窗边,皓月当空,然而他心中却是心烦意乱。南唐奉上《乞缓师表》却只得到了赵匡胤一句“江南亦何罪?但天下一家,卧塌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耶!”
呵,赵匡胤,你就如此容不下南唐?
女英穿着华贵的碧色宫装,披着青色的披风出现在书房外。女英悄悄走进了书房发现李从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即使是睡着了,她发现他的眉头也是微蹙的。女英解下自己的披风为李从嘉披上,无意间瞥见桌子上放的一页纸,女英拿起来,看见上面是浅浅的一行“金错刀”:雁来音信无凭,路遥旧梦难成。离恨恰如chūn糙,更行更远还生。
这是写离别,与谁呢?
又看见了满地散落的奏折,无奈,女英只得弯腰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国后,还是奴婢来吧。”暮雪看着,连忙走了进来帮女英拾奏折。
皎洁的月光透过帷帘洒在李从嘉的身上。女英起身望向李从嘉,我要如何做,才能抚平你眉头的愁?
汴京
赵匡胤抬头望着天边那一轮圆月,脑海中又隐隐约约浮现出了那一抹天水碧色。
江南本无罪,然而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惟有天下一家,才能给百姓一份安宁。
世间安得双全法?
北宋开宝七年(公元974年)九月,北宋发兵攻打南唐。十月,宋军顺利渡过长江,南唐屡战屡败。
开宝八年(公元975年)三月,宋军攻至金陵城下。十月,两军在江西湖口一战,南唐大败。
十一月十二日,北宋曹彬领军开始从三面攻城。宋□□赵匡胤御驾亲征。
女英走在廊上,廊边的宝珠在夜色里发出淡淡的光晕。女英心中已乱作了一团。这几日,总有宫人积薪于宫中,难道国主真的……
李从嘉叫来暮雪和寒蝉。
“国后身边总要有可靠的人,寒蝉,今后你便跟在女英身边。”
“是,奴婢明白。”
“若一朝金陵城破,你们便随女英一同趁乱逃出去,再也别踏进这乱世纷扰。”李从嘉站起身,“到时,朕会一把火烧了金陵皇宫,与南唐共亡。”
暮雪和寒蝉闻言都震惊了:“国主……”
李从嘉闭上眼,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城破时的一刻。
站在门口的女英,终是忍不住闯了进去……

☆、【玖】转眼国破山河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写文的时候会引用歌词哦⊙⊙
【玖】
“臣妾不走,”女英跪在李从嘉面前,“无论生死,臣妾都要和国主一起。”
“女英,我应过娥皇,会好好照顾你。你不能出事。”
女英含泪望向李从嘉:“无论祸福,姐姐都可以与国主一同面对……为什么姐姐可以,我却不行?”
李从嘉想扶起女英,女英却不起。看着她这副模样,着实有些为难:“女英,你……”
“国主无需多言,臣妾心意已决,”女英望着李从嘉,目光坚定“国主殉国,臣妾殉夫。”
李从嘉知道多说也无用了,叹了口气,便走到廊上凝视着那碎了一地的月光。女英看着他,只觉得如今这一抹天水碧色,染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寂……
李从嘉yù纵火焚宫的消息传到了宋军那里。
“什么!”赵匡胤被传来的消息吓到了,拍案而起,“命人去告诉江南国主,若他肯降,宋军绝不会伤金陵城中一糙一木。若他敢有个什么闪失,朕定会让整个金陵城的百姓为他陪葬!”赵光义注意到了此刻赵匡胤眼中闪过的慌乱。大哥灭后汉,攻后蜀,何时浮现过惊慌的神色?难道,是因为李煜……
烛残漏断,独立凭阑,风chuī着有些凉意。李从嘉冷笑着,好一个赵匡胤,竟然敢拿这个金陵城百姓的xing命作为威胁。赵匡胤,李煜何德何能,让你bī我至此啊!
次日清晨,阳光照入房中显得有些刺眼。
“暮雪,”李从嘉唤来暮雪,“去把那件梨花白的衣裳取来。”暮雪不解,却也只得照做。换上白衣,李从嘉将青丝以一支洁白的骨簪束起。看着暮雪捧着的天水碧,心中怅然,而今的李煜,如何衬得起着这通透澄澈的天水碧色?
唯有白衣缟素,以祭故国。
李氏三代基业,终是毁在我手上。
桌案上,是一张一张的诗笺,上面是一行行清浅的字迹。“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shòu,红锦地衣随步皱。”“晚妆初了明肌雪,chūn殿嫔娥鱼贯列。”“亭前chūn逐红英尽,舞态徘徊。”抚半卷词文,金陵的凤阁龙楼中歌舞升平的景象还浮现在眼前。然而chūn秋只一瞬,转眼却已是国破山河冷。
赵匡胤看着李从嘉一步一步,缓缓登上了金陵城楼。记忆中李从嘉似乎永远着了一身江南烟雨染就的天水碧色,何时见过他一袭白裳?
风chuī过,素白的衣袂翩飞。赵匡胤有种想冲上去,紧紧抓住那人的冲动,生怕下一秒,他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眼前。
城外,宋军兵临城下,白骨累累;城内,百姓民不聊生,人心惶惶。李从嘉苦笑,真是,祸国殃民……
“开城门。”李从嘉开口,声音似乎被chuī散在风里。身边的人慌了,立刻跪下了不少:“国主……”“开城门。”李从嘉再度开口。“是。”
李从嘉闭上眼,一滴泪缓缓落下……

☆、【拾】弦上相思歌遍彻

【拾】
赵匡胤站在礼贤馆门外,看着院中的李从嘉折下一支红梅。
赵匡胤的记忆中,李从嘉的目光永远是温和如水的,那是多qíng的江南沁染出的柔和。而如今他却觉得李从嘉看向他的目光带着透骨的寒意,甚至有一丝的恨意。
赵匡胤望着李从嘉,轻轻叹气。身后跟着的三个小宫娥也只敢默默地立着,不敢言语。
赵匡胤只微微侧过头,给三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又递给领头的宫女一件银色的披风。领头的宫女点了头,三个人走了进去。
李从嘉忽然觉得身上一暖,转头发现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宫女为他系上披风。
那宫女替李从嘉系好披风后,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弄影,今后便是馆中的领事宫女。”
李从嘉注意到弄影身后还跟着跪下了两个宫女,这两个宫女看上去年纪较小,正值豆蔻年华。
“她们?”李从嘉望向那两个小宫女。
“奴婢红芙(绿芜)见过侯爷。”两个小宫女齐声答道。
“都起来吧。”
“谢侯爷。”三人一起起身。
“侯爷,”弄影看了一眼李从嘉,“外面天凉,侯爷还是进去吧。”
“嗯。”李从嘉应了声,走尽了屋里。
清晨,暖暖的阳光照在白雪上。
弄影走进屋,看见李从嘉又独自坐在窗边,不由得叹气,自打她来礼贤馆以来,便一直没见李从嘉笑过。
“侯爷,侯爷!”红芙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郑国夫人来了!”
李从嘉起身,看见女英怀抱着娥皇挚爱的烧槽琵琶缓缓走近。暮雪和寒蝉也跟在了身后。
“国主……”女英开口,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说起。看着李从嘉,女英只想落泪,却也怕他担心,只得qiáng忍住。
女英将烧槽琵琶递给李从嘉,李从嘉轻轻抚摸着琵琶,仿佛那女子姣好的容颜还在眼前。
“娥皇……”李从嘉拨弄琴弦,弹奏起她最爱的那首曲子。
笙箫chuī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那首恢弘的盛唐之音,如今却染上了一分凄凉。
泪珠坠落在琵琶上,成了一朵绽的莲花。
女英在一旁早已是泣不成声。
暮雪看着此qíng此景,也几乎要落下泪来,只得悄悄退了出去。
暮雪掩好门,一转身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赵……”一声“赵公子”差点脱口而出,暮雪惊觉不对,慌忙跪下了,“参见官家。”
赵匡胤只对着暮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又挥手示意让她起来。
屋内还有琴音渐渐传出。
“这是什么曲子?”赵匡胤望着暮雪,流年似水,这丫头比起当年收敛了不少。
“这是《霓裳羽衣曲》,本是唐明皇所作,后因安史之乱而失传。国主,”暮雪抬头忘了一眼赵匡胤,又低下头去“呃……侯爷偶然得了残谱,遂与昭惠皇后补全了此谱。”
赵匡胤只默默听着。从嘉,你这是在思念娥皇吗?
一曲终了,李从嘉抱着琵琶默默叹息。此曲虽已补全,可却在也不见那女子翩翩起舞,一展盛唐风华。
“此曲的谱子呢?”李从嘉淡淡的开口。
女英小心地拿出自己好生保管的丝绢jiāo给了李从嘉,顺势从李从嘉手中接过了烧槽琵琶。那丝绢上正是《霓裳羽衣曲》的曲谱。
昔日这被称作盛世之音的《霓裳羽衣》现在却成了亡国之音,可笑。
李从嘉将丝绢放到燃烧的蜡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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