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激怒了他，让他丢出更多宝具，对吧。”兰斯洛特恍然，“是那个宝具很多所以毫不吝啬的家伙啊。换了造型，所以认不出了。”
骑士话毕的一刻，雁夜几乎听到了那位愤怒王者理智之弦崩断的声音。
“肮脏的狂犬，竟然也敢直视本王。”英雄王声线寒冷如坚冰，愤怒的目光仿佛要将骑士焚烧至渣，“而且，胆敢忘记本王之威名……就让本王将你这肮脏的蝼蚁抹杀掉吧。”
紧接着，在狭窄的料理店里出现了魔力的漩涡。英雄王露出高傲的冷笑，将纯金铸成的巨剑从“王之宝库”中抽取出来。
忙着安抚间桐樱的雁夜再次收到了惊吓。
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事实在太糟糕了。如果时臣在场，一定会被吓到心脏骤停吧：分明是冬木市魔术协会的掌管者，自家从者却在人群之中搞出这么大骚乱，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丢脸呢？
虽然对竹马的烦恼喜闻乐见，但考虑到店内的无辜路人们，雁夜准备张开结界，将战意熊熊的英雄王与一脸yīn沉的骑士全部扯进去。
然而，在雁夜试图挽救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之时，英雄王忽然将宝具收回，连盛气凌人的姿态也偃息下去。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金发，英雄王露出了傲慢的微笑。
这又是哪一出？
陷入不解之中的雁夜，感到手臂被人戳了戳。身后传来了少女充满活力的声音：“你们怎么不坐下？闻到这种浓郁的辛香，我都迫不及待了。”
阿尔托莉雅从雁夜与兰斯洛特之间走到前面。换上白衬衫与蓝色百褶裙的她，现出了少见的少女姿态。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们，裙摆随着旋身而翻飞。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兰斯洛特微微低头，露出恭谨的表qíng。他打算行礼，却被对方扯住了手臂。
“不必这样啦，我又不是兄长。”早已原谅骑士的少女眨了眨眼，“我们坐下点些吃的吧！我也可以给你讲些哥哥的事。”
骑士略一犹豫：“事实上，我是陪伴主人前来的。他与人有约……”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雁夜。
原本就觉得日常会面却带着从者相当尴尬的雁夜松了口气：“你们可以去单独聊，我和小樱等着言峰君就好。”
兰斯洛特有点忧心，但对亚瑟王的执念还是占了上风：“那么，我与阿尔托莉雅就坐在这里。请您在离我较近的地方落座吧。”
“好吧。”到底是什么让你担心成这样啊！我又不是对危险超级迟钝又毫无自保能力的笨蛋！
脑内不断被弹窗刷屏，雁夜拉着间桐樱向店内走去，打算寻找靠窗的隔间。无意间再度看向英雄王，雁夜惊讶地发现对方脸上再度堆积起愤怒来。
对方的视线，正朝向……兰斯洛特与阿尔托莉雅？
说起来，在一众男xing从者中，少女剑士的确是相当亮眼的存在。这家伙，该不会一见钟qíng了吧？！
“这次真的是修罗场了。”看着拍桌而起大步走过来的英雄王，雁夜低声吐槽。然而，他很快便遭受了无妄之灾。对方走过来时，将他狠狠推了一把：“让开，你这放纵从者的杂种！”
看着雁夜向后跌去，间桐樱慌忙伸出手来，试图扶稳雁夜。然而，少女微小的力气不足以阻止青年的跌倒——
后背与结实的胸膛相撞，雁夜跌入了一个不算陌生的怀抱。
双臂绕到雁夜身前，言峰绮礼以拥抱阻止了雁夜与地面的接触。以双唇紧靠对方耳廓的姿势，他低声说：“吉尔伽美什回来了啊。我得赶快通知老师才行。”
“嗯，”对方公事公办的语气令雁夜觉得没什么不对，“当初英雄王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时臣一直很苦恼。刚才，谢谢你了。”
雁夜想要站直。然而，在他将将起身的瞬间，绮礼的手毫无预兆地攀上了他单薄的肩膀。突如其来的紧缚，令雁夜再度跌入对方怀中。
“你没事了吗？”男人冰冷的声音中仿佛夹杂着关切，“吉尔伽美什向来是任意妄为的。”
“倒不如说是我的辛运值太低吧。”方才被占便宜的错觉已然散去，雁夜感到伤脑筋，“即便是出外吃饭也能被人冲撞，真是无法可想。”
言峰绮礼低下头来，在下巴将要靠在雁夜的刹那停住。他看到青年苍白清秀的脸庞被淡淡的烦恼所笼罩，这个惹人同qíng的姿态令他微微勾起唇角。
至于那个用又大又黑双眼瞪着自己的少女，则完全被绮礼忽视了。
“这样很好啊，间桐君。”他低声说。
“哈？”雁夜惊讶地转头，鼻尖几乎撞上对方的。
“每次我都能在你摔倒的时候将你扶住。这不是很好吗？”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令雁夜不自在地挣开了绮礼的怀抱，但对方的话却令他露出明亮的微笑：“也是啊。”
【我的运气，真的好差。
但是呢，我身边有一位相当温柔的友人。有这个人在的话，我应该就可以放心了吧。】
22. 我的敌人壕气冲天（二）
虽然严格地说，绮礼并不是雁夜理想中的友人类型。但坐在同一张桌旁，他也可以亲切友好地与对方jiāo谈。
“你真的很喜欢这家店啊。”
“因为这里有很美味的麻婆豆腐。”
“哈……是吗。”被对方的回答弄到隐隐胃痛的雁夜只能gān笑。
“说起来，你现在已经可以进食固体食物了吧？经过这么久的治疗。”绮礼顿了一下，“虽然内脏功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健康状态，但你至少不会那么难过了。”
雁夜一愣：“欸？”
言峰绮礼虽然是个可靠的年轻人，但也只是因为导师的命令才来照顾自己。自己在对方心里，说不定只是累赘一样的存在。
——这便是雁夜先前的想法。所以，得到绮礼直截了当的关心，他心中有了近似于受宠若惊的微妙感觉。
“的确是可以了。但就目前来讲，我还很少尝试。”雁夜微微叹了口气，“毕竟，过去十年里，我已经习惯流食了啊。”忆起在地底虫仓中度过的那些黑暗时光，他搁在桌边的手不禁用力，纤细的筋骨从他白到透明的手背上透出来。
从雁夜微小的动作中体会到了隐忍的痛苦，绮礼眯起了眼，冰冷空dòng的黑瞳中闪过了火苗般的热烈光芒。小心但坚定地，他向雁夜伸出手去。
只是，在绮礼握住雁夜的手之前，有一双小小的手先一步拢住了绮礼的目标。
“没关系的，雁夜叔叔。”间桐樱认真地说，“最糟糕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如果说从前您缺乏被温柔以待的经历，那就让樱来弥补吧！”
不知从何而来的冷厉视线令少女忽然感到芒刺在背。被那股令肌肤刺痛的冰冷所推动，间桐樱向雁夜身旁又挪了挪。靠在对方单薄又可靠的身体上，她以期待表扬的目光看着对方。
“真是贴心啊。但是，你不必刻意去做什么。”雁夜露出温柔到足以令人沉溺的微笑，“只要你开心地生活下去就好了，樱。”
“那么，”绮礼突兀地开口，打断了二人的温馨互动，“我就点菜了。”
“你比较熟悉这里，就拜托了。”仿佛想到什么，雁夜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但是，请不要为我点辣味的食物。”
“那会少很多乐趣啊，间桐君。相信我，你的胃比你想象中的要坚qiáng。真的不要试一下吗？”
“才、不、要！”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雁夜一字一顿地予以回应。
注视着做出孩子气行为的青年，绮礼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那么，我就尊重您的意愿吧。樱的话……”
“我都可以，”间桐樱黑亮的双眼直直瞪着绮礼，“您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到。”
雁夜挑了下眉。
虽然是很欢乐的日常互动，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与这边暗涌流转但还算平和的相处不同，另一边围桌而坐的三位英灵，则是完全陷入了言语的战争。
“请住手吧，英雄王！”第十次拨开对方伸向自己头顶呆毛的手，阿尔托莉雅已经忍无可忍。
这家伙虽然皮相好看，而且一副很有钱的样子，但也太欠扁了！——这便是少女骑士的想法。
“哈！在害羞吗？”金发英灵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你这家伙，”少女猛地将可怜的叉子掰成两截，“给我适可而止！”
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少女，英雄王反而露出了赏心悦目的笑容：“你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渺小生物独有的，微不足道的愤怒。不过，露出这种表qíng的你，实在太美丽……”
伴随着陶瓷碎裂的声音，英雄王的话语戛然而止。他yīn沉地盯着面前的景象。
一柄叉子将英雄王面前的餐盘戳成两半，直直钉入下方的桌板中。而始作俑者，只是沉静地喝了口茶：“没有人邀请你加入我们，英雄王。”
“你才不配与本王讲话。”
“因为你是蒙尘时间最久的王吗？但我们都是死人而已，根本没什么不同。”
英雄王愤怒地提高了声音：“淤泥之中的疯狗，也敢与本王相提并论？上次在远坂家时，就该令你彻底消失！如果不是时臣那混蛋中途阻止，本王早已将你和你的主人切碎！”
“兰斯洛特才不是疯狗，”阿尔托莉雅怒气冲冲地cha嘴，“他是圆桌骑士之首，是得到湖中仙女祝福的人！”
少女的怒目直视令英雄王态度有所软化。冷哼一声，他将杀意收回：“哼，既然你开口乞求，本王便饶恕这个胆敢挑衅的家伙好了。”
“谁乞求你了。”阿尔托莉雅已然气到无力。而兰斯洛特，则一脸严肃地澄清：“我无意向你发起挑战，英雄王。我已经不想给主人添任何麻烦了。但我必须阻止所有奇怪的人靠近王的妹妹。这是，我对王的忠诚。”
“你这疯狗，竟然敢说本王奇怪！？”
“难道不是吗？”阿尔托莉雅附和，“谁会在料理店里掏出宝具啊。”
“欸？你看见了啊。”英雄王少见地露出几丝懊恼，“刚才的事，给本王忘掉！”
“暂时做不到呢，我记xing没那么差。”少女再度陷入无力。
远远听着的雁夜撇了下嘴：“那几个家伙，已经进入小学生斗嘴模式了吗？”
“总比在店里决斗要好吧。”对面的男人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麻婆豆腐上。
雁夜设想了一下：如果阿尔托莉雅解放风王结界，英雄王开启王之宝库，兰斯洛特亮出无毁的湖光……“那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如果这家店被夷为平地的话，以后要去哪里吃麻婆豆腐呢。”
只当对方在说笑，雁夜露出了笑意。而密切关注着两边动态的间桐樱，则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您的从者永远都是这样呢。为了喜欢的人，就把自己的主人抛下不管了。”
“不是这样的，樱。兰斯洛特才没那么糟糕。”
“本来就是啦。”间桐樱眨了眨眼，“而且，就是为了令他与亚瑟王再见，您才答应教导冒犯过您的家伙吧？为了让她能够实体化英灵？虽然对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这样一来，家里又多了一个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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